他的脑海中传来沙磨般难听的大呵:
“困住他们!尤其是那个雌性!”
祁渊从树上站起来,纤细的手指微微一动,随之地动山摇。
周边的场景快速变化。
山地化为湖泊,湖泊夷为平地,数道悬崖峭壁陡然拔高。
泽笙快速带着安衿避开如利剑般骤然从地上拔高的山峰。
他蹙起好看的眉形,眯眸向不远处的暗处瞥了一眼,随之手中聚拢耀眼的白光,“在那边。”无形而强悍的能量波扫荡整片森林。
丛林的阴暗处迅速跳出来一道单薄削瘦的黑影,他身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辨不清面容,只露出半截弧度精致的下颌。
泽笙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是你。”
祁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雌性,斗篷下遮盖任的黑眸不辨喜怒。
“你的力量比上一次强上了不少。”泽笙感慨着,笑容不达眼底,“看来,你已经成功拿到了老麒麟的力量,不仅蜕变成了王兽,还继承了你兽父那个可以转换空间的王兽领域。”
“你杀了他,是吗?”
祁渊紧紧握住了手指,咬了咬下唇,身体都在颤抖。
他努力压抑内心的恨意:
“那是他欠我的!”
“不,他从来不欠你什么。”作为当年和老麒麟交好的泽笙,他再清楚不过当年挚友的忧虑,“在你出生的那一天,天降厄运,所有城池的祭司都占卜出你将会为这片大陆带来无尽的腥风血雨。”
“所以……”他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揭露他人的伤疤,“所以当年所有的兽人都想要将你杀死,甚至不少兽人闹到了老麒麟的宫殿前,请求将你扼杀。”
“如果不是你父亲维护,你在出生那一刻,早就已经被人掐断脖子了。”
“……”祁渊怒视着他,薄唇紧抿,身侧双手下意识握紧。
脑海中的黑衣人还在催促他赶紧动手,但他身形却半分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一派温柔的泽笙,胸口起伏的弧度变大。
似乎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祁渊脑海中忽然想起,当时被恨意冲昏头的自己来到了那座巨大的宫殿前。
他望着奄奄一息的虚弱王兽,残忍又冷酷地笑了。
“当年老麒麟还跟我说,他跟说他对不起他的儿子,将他抛弃在了荒无人迹的森林,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他无法保全自己的儿子……”
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伸开利爪,伸向了那与他有着最为亲密血缘关系的王兽……心脏,毫不犹豫地刨开了男人血淋淋的胸膛。
“老麒麟一直都想着,如何该弥补你,甚至打算将传承力量给你……”
怪不得,在他试图窃取那个男人的力量时,他却只是微微笑着看他,甚至都没有惊动宫殿的守卫,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让他得手了。
祁渊一直以为是他的身体虚弱到已经无法开口求救。
原来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吗?
少年心中泛起异样的顿痛,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慢慢松紧了紧握的双手,宛若被激怒的一头小野兽突然丧失了战力。
“所以你想说什么?”
半响过后,他才抬眸看向泽笙,淡淡道,“我应该感到愧疚不安吗?不,不会的。”他摇了摇头,“我说过,这是他欠我的,在我被他抛弃在森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我的父兽了。”
“如果他真的爱我,就应该在我出生那一刻杀死我,而不是将刚出生不久的我扔在在荒无人烟的黑暗森林里忍饥挨饿,无数饿到发狂的凶兽对饿到不能动弹的我虎视眈眈,呵,你肯定不能理解那种感受吧,那种被快要被活活饿死的感受,简直生不如死……”
说着说着他居然笑了,“本来这种已经快被遗忘的不美好记忆,在上一次遇到你之后又被唤醒了。”
“不过还好……”
他余光扫过男人怀里的雌性,斗篷下的神色略微动容,下意识放轻的嗓音也带上了几分暖意,“那一次却没以前糟糕。”
在这场战局中处于观望状态的安衿,也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愣了愣,抬头看去。
虽然黑衣人穿着斗篷,身形也比上一次见的时候更高瘦了一些,但那浑身阴郁冷酷的气质,让她很快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那个小反派,未来把这片大陆搅成一片浑水的大反派。
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开始反派生涯了,但为什么这次的目标会是她?
【主人,听小反派的语气,对你还是存有很多温情的啊。】
安衿,“原来你没有消失不见啊。”
镜镜假惺惺的咳嗽两声,【冤枉啊,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刚才你被幻境迷惑的时候,我眼前的屏幕突然间被一阵迷雾盖住了,什么也看不清,跟您之间的联系也被迫切断了。】
“好吧。”她暂时决定原谅它。
“我现在在小反派心中的好感度有多少?”
【23,咦,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比原来还上涨了3点?】镜镜发出鸡叫。
“既然好感度也卡在了一个友好状态,他为什么会将这次的目标对准我?”这点是她最想不通的。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被各种乱七八糟的狗血言情剧和小说荼毒的镜镜立刻开始发散思维,“说不定当时小反派被你在山洞中救时后,你成为了他灰暗生活中的唯一的光,所以刚强大起来,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捉你回去了!”
“……”安衿真想给它一拳。
“我记得系统的最终任务,是让我在这个世界成功存活20年……”她在脑海中回答,“你有没有觉得很蹊跷?按理说按照现在的条件,别说是活20年,只要绿晶充足,我活上200年都没问题,但为什么系统指令是让我努力的存活?”
“这是上面发出的命令,我也不知道啊。”工具人镜镜无奈地拜拜手。
“算了,我就知道,问你也没用。”
安衿果断地切断了聊天频道。
深不见底的湖里再次惊起了滔天巨浪,一身湿漉漉的汨殷从水里面游出来,粗长的黑红蛇尾在诡异月光下反射出凛凛寒意。
男人黑色的长发半湿半干地披散在赤果的胸膛上,丝丝缕缕地划出水痕,晶莹的水珠颗颗没入他漂亮紧致的肌肉纹理。
松软的草地上也随着蛇尾摆动划出了更深更长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