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衿只觉眼睛一黑,下一秒,她整个身体砸进了冰凉的海水里。
后背则被一只冰凉滑腻的大手捆着往更深处游。
她这是……被绑架了??
盯着面前徐徐游动的鱼群,哦,她被绑架进海里了。
“安静点,我劝你别动什么逃跑的心思,不然别怪我把你直接打昏带走,献给主人。”身后的人鱼阴冷道,他盯着默不作声的雌性后脑勺,又恍然大悟道,“哦,对了,你没法在水里面说话,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
他立马又吐出了一个淡红色的泡泡,套在了她的头上。
安衿,“……”
这绑架贼人鱼真没用,吐的泡这么小,直够套住个脑袋,跟她家的小鲛人汐差远了。
还有,这货是不是吃完饭没刷牙,泡泡里面一股子一言难尽的味道。
安衿脸顿时就黑了,余光瞥见红色的鱼尾,抿了抿唇继续保持沉默。
这人鱼似乎也觉得不太厚道,又或者说,不容易控制她,所以涨红了脸又极其费力地吐出一个可以容纳全身的大泡泡。
将她完全含在泡泡里,推着走。
安衿也没反抗,很快接受了自己“人质”的身份,她的翅膀在水里没法用,很难凭一己之力逃出去。
而且身后绑走她的人鱼似乎有点实力,不然也不能悄无声息地将她在众人眼前带走。
而且他正好挑汨殷离开,才伺机动手,看来是提早混进队伍中的兽人,隐藏手段还挺高明。
短短几秒钟之间,她的脑海中已经思虑万千,至于这个人鱼口中的“主人”……呵,她倒是很好奇,这个“主人”的身份该不会就是上一次的黑衣人吧?
身后翻涌而来的巨浪裹挟起着滔天的怒意,红尾人鱼惊愕瞪大眼,躲闪不及,被冲飞了几十米后才堪堪稳下身形。
“谁!”
他怒吼一声,谨慎地向四周看,同时抱住泡泡慢慢后退。
海浪如摩西分海般向两边急速退去,一道长长的蔚蓝身影在翻滚的巨浪渐渐浮现。
是汐。
她知道他追过来了,所以才有恃无恐。
只不过他脸色不太好,没有了平日的活泼与笑意,冰凉的眉眼间而是带着浓郁的杀气。
“一个普通的人鱼?从我的眼皮子下抢人?”汐冷冷道,神色危险。
他喉中发出不知名的低鸣,这是人鱼们特有的沟通方式。
红尾人鱼也是谨慎又探究地看着他,握紧双手,鱼鳞都炸起来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条拥有王血统的鲛人?
但等到辨认出面前鲛人的身份之后,他又哈哈大笑起来,“哟,你该不会是那个鲛人族实力最弱的小殿下吧?”
他目光落在汐身上,勾起唇角,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果然跟传说中一样,长得像是被那些特殊癖好的雄性人鱼压在下面那个,实力也弱,听说成年了,还弱地连头小海兽都无法捕猎,都没雌性肯要你……”
他每说一句,汐的脸色就沉了几分,那些屈辱的事情被人堂而皇之地曝出,让他惶恐地看向安衿,“阿衿……”
安衿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她不会听陌生人的狗屁话。
即便这尾红人鱼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几年相处下来,她看到了汐的每一点努力与进步,他才不是这些人鱼嘴里一无是处的废物。
鲛珠让两人心意相通。
汐眼底的慌张减轻不少,他微微一挥手,又是数股水流直冲躲闪不及的红尾人鱼而去,连带周遭的礁石珊瑚都被卷飞了不知多少米。
即便隔着泡泡,感受不到外面的战况,但安衿看见单薄的泡壁开始微微发皱变形,而慌忙逃窜的红尾人鱼也开始顾不上她了。
“住手!”他大叫道,“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就戳破这个泡泡,让这个雌性淹死在海里!”
安衿,“……”
汐,“……”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发笑。
“笑什么笑,当真觉得我不敢吗?!”红尾人鱼更是觉得窘迫愤怒,他手指爆涨出十几厘米长的指甲,直接就冲着雌性的脖子而去。
汐瞳孔一缩,“你敢!”原本细密贴合的鱼鳞都微微炸开,他怒冲而去,尖锐的手指直冲敌人命脉。
红人鱼本来只想裹挟人质来吓唬人,但被吓得手一哆嗦,瞬间刺破了泡泡。
然而本该淹死的雌性却宛若游鱼一般,瞬间窜离了他十几米,她嫣红唇瓣勾着笑,脸上带着嘲讽。
“你、你居然没有淹死!”人鱼愣住了,傻眼了。
紧接着便是愤怒,他啊啊大叫着,“刚开始装的那副样子……好啊!原来你是在骗我,我要杀了你!”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汐一尾巴便把他重重地拍飞几十米,下手狠辣又决绝,“敢动阿衿,去死吧!”
绷紧的湛蓝鱼尾力挽狂澜,而尾鳍削薄恍若世间最锋利的刀刃,直接将那行恶的红尾人鱼削成两半,连带着拍飞出去。
轰轰,撞碎的岩石将人鱼的尸体遮盖,大片的絮状血丝飘荡在水里。
但是他身上也受了伤。
——被对方锋利的鱼尾夹划破了腰腹,深可见骨,大片的血肉翻滚于皮外。
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四周,相信很快便会引来周边饥饿的海兽。
对方是头与他同等级的七阶人鱼,即便有王血统压制,也很难不折一兵一卒地将其击败。
他没有管自己的伤势,连看都没看一眼,“阿衿……”直直游过去找她。
安衿连忙游过去,揽住他的手臂,“你受伤了。”
“没事,休息休息便好了……”正说这话,他又咳嗽两声,泛白的唇角溢出鲜血。
安衿更心疼了。
汐是为了救她,才受这么严重的伤。
而且小鲛人血流地这么多,伤口这么深……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腑脏要害。
“坚持一下,汐,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给你治疗……”她找了个山洞,将他安置在石壁上,沿途采摘了一些常见的治疗草药。
洞口被一个泡泡挡住,隔绝了海水。
鲛人虚弱地躺在碎石块上,低着头颅,苍白细长的手指落在淌血的腰腹,修长的鱼尾也缠着几根水草低低地垂落了下去。
幸好没有伤到要害。
检查完毕后,安衿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鲛人的自愈能力极弱,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她将草药嚼烂,吐在手心里,刚要去往他的伤口敷药——
汐微微瑟缩了下,脊背顶着冰凉的石壁,小声道,“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