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峥看到浪里格和孙七指驱赶着自己的秃尾巴马群回来的时候,他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走出峡谷,前面就是大片的平原,云峥在扎好营寨之后,带着三百人就重返了望驾山,这里需要好好地找找,财宝就该在这里。
攀上望驾山之后,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时候了,崆峒山果然不愧西北第一名山,放眼望去葱茏一片,山腰处白云环绕、雾气升腾,为崆峒山披上了神秘的面纱。远远望去,山中仿佛有仙家饮酒对弈。
烟云飘过,一角飞檐从云雾里露了出来,只看那角飞檐就知道那里有一家和尚庙,五沟非常的疑惑,云峥却觉得有趣,道家的名山出现一座和尚庙,也算是一绝。
但凡是高山,云雾总是从山腰升起,人们把这一个景观叫做缠玉带,如果山不够高,云雾从山顶飘拂,这样的景观又叫做美人纱。
云峥曾经笑话过五沟的白云禅寺,说他为了美景,为了保持神秘感特意把寺庙修建在寒湿的雾气带上,纯粹是为了装神弄鬼而不顾寺庙里那些僧侣的性命。
五沟嘴上强硬,其实他自己也后悔,当初选址的时候,自己一瓶一钵来到豆沙县,亲手筹集了大量的钱财这才修建起了白云禅寺,当时只考虑到风景和气运,唯独没有考虑的就是人,当寒雾从禅房飘渺而过的时候,所有的美感都化作了无边的寒意。
白云禅寺的修建是一个错误,难道说这间庙宇的修建难道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不成?
云峥和五沟对视一眼,就甩着袖子下了山,沿着崎岖湿滑的小径走的时候五沟笑道:“这里的和尚一定是一个富和尚,这里的香火必定非常的鼎盛。”
“何以见得?”云峥掏出一把折扇,摇晃两下,觉得不妥又合了起来。
“和尚多年的梦想就是想在白云小径上铺设青石,这么多年尤为能也,一个盗匪魔窟里的寺庙反而有这样的排场。真让和尚惊讶。”
云峥把扇子插在脖领子后面,哈哈一声就率先向寺庙走去,转过山脚,就看见了一件非常宏伟的寺庙。匾额上写着真乘禅寺。
此时寺庙大门紧闭,只有几只寒鸦落在周边的树上哇哇的大叫,云峥没有去敲门,反而饶有兴趣的研究起寺庙门前的碑文来,五沟扫了一眼碑文笑道:“唐贞观十三年,由仁智法师主持修建。拒《山志》及碑记等资料记载,唐太宗李世民曾钦赐田宅,诏仁智师在崆峒山祖师。在崆峒山开凿石磴,创办寺院,后世遂尊其为崆峒开山祖师。该寺一直是崆峒山业林道场大寺。唐时称“*禅院”。现在叫“真乘寺”。
和尚只知道*禅院,却不知道真乘寺,明辉禅院早在五代十国征战的时候就已经毁于战火,想不到寺庙如今浴火重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相传寺庙里有凌云塔一座,始建于唐朝,为七级八角青砖砌就,高九丈六级,巍然耸立,令人仰止。塔内依八十八佛名号。供奉八十八尊佛像,十分庄严,既然到了此处不可不拜。”
和尚整理了一遍僧衣,就拾阶而上,轻轻的叩响了门环,不大工夫一个看不清年岁的老僧打开庙门。眯缝着眼睛打量一下五沟道:“本寺乃是禅心宗,专修佛心,不接纳四方游僧。师兄可以另行居处,从这里向前不到五里,有一家善信士。最是好心不过,师兄可以到那里借宿。”
五沟稽首道:“佛门乃是方便之门,说什么禅心,道心,一切佛法到我佛座前,都是狗屎橛而已,衲子见佛不拜,才是大大的不敬。”
说完话就硬是用肥硕的身躯挤开老和尚,大踏步的走进寺庙,云峥哈哈一笑,也跟了进去,只是把自己脖子上的扇子拿了下来摇的飞快。
金叶子乃是云峥必备的装备,取出两片放在老僧的手里道:“添作香油钱。”
一进门,云峥就看到巨大的心字,这个字不是拿毛笔写出来的,而是被镌刻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面,笔力苍劲古朴,云峥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僧人写的,倒像是一位手握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写的。铁钩银画,气势不凡。
看了一会字,字底下却没有留名,那个老僧如同枯木一般拱手站在一边,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大群人不闻不问。
寺庙里的该有的东西都有,比如大雄宝殿、天王殿、玉佛殿、地藏殿、韦驮殿、伽蓝殿及钟鼓一样不缺,大殿里的香烛也有,塑像金身也保存的非常完好,最主要的是非常干净,看样子有人时时在打扫擦拭,整个寺庙里唯独缺和尚,胖和尚还是和自己一起来的,而这个又老又瘦的和尚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将整座寺庙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物。
五沟见佛就拜,虔诚无比,这一路也不知道拜了多少尊佛,也不知道上了多少柱香,多礼的和尚连门背后的木雕都拜过了,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悲悯。
他好像很难过,那个老和尚也似乎很难过,当五沟念经的时候,他就在一边敲着木鱼也低声诵经,直到这时候云峥才相信这是一个真和尚。
经文枯涩难懂,如果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断然不能领悟其中真意,想要背诵下来更是难上加难。五沟在念经,云峥却跨坐在门槛上,四处张望,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在云峥打算找地方睡觉的时候,他发现那些寒鸦依旧不肯歇息。
拣尽寒枝不肯栖说的那是人,乌鸦不会有那样高深的意志,只要能回到窝里面,它就不愿意没头没脑的到处飞。
“那些寒鸦的巢穴在那里?”云峥等老和尚念完经文,就轻声问道。
老和尚的脸庞抽搐一下,就木然的指向寺庙后面的那座高塔,那座塔就应该是五沟口中的凌云塔,在昏暗的天色中看起来黑黝黝的,果然有一种刺破刺破苍穹的感觉。
梁楫和彭九迅速的就带人包围了这座塔,彭九低身拿手指在地上捻了一下,放在鼻子上闻闻,对云峥说:“将主,是血,绝对不超过一个时辰。”
云峥算算时间,发现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还在着急找马,浪里格和孙七指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战马一匹不少的带回来,到底少了五匹,云峥带着人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小山坳里找到,那里到处都是干枯的荆棘,战马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那个时候也是寒林和马金虎追踪秦垄的时间,不知道是谁受了伤,反正不可能是寒林他们,因为云峥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寒林留下的印记。
宝塔这种建筑其实很讨厌,上下也只有一条路,还是楼梯,除了黄鹤楼有男道和女道之外,别塔状楼就只有一条楼梯通到顶端,宝塔的最高层又叫做抱日含珠,只能容人慢慢的钻进去,这样的环境底下,云峥觉得脑袋伸进去被人砍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在老家捉惯狐狸的梁楫嘻嘻的笑着抱来了一大堆柴草,还给柴草上浇了一些水,把底下的干草点着之后,浓烟就沿着烟筒状的宝塔弥漫而上。
好几种烧起来味道非常不好的植物也被豆沙寨的猎手扔进了火堆,宝塔上顿时就出现了剧烈的咳嗽声,听到声音云峥就乐了,很明显,其中的一个人就是秦垄,这家伙连呛咳声都和别人有很大的不同。
“老秦,下来吧,咱们好好地聊聊,今天在山谷里离得太远,你说的一些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下来咱们慢慢说,凡事好商量,都是读书人,斯文不能扫地啊。”
过了好一阵子,从塔上丢下来四把刀子,在甲子营军士长枪的押解下,秦垄和四个黑衣盗匪从塔里钻了出来,只是再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嚣张气焰。
云峥亲热的攀住秦垄的肩膀说:“我一直想问你,好好地说道说道白日里的事情,按照你白日里的表现绝对不是一个江湖老手能做出来的事情,我只想知道盖天王哪里去了?为什么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你做主?
如果是盖天王,我敢保证,现在最差的局面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你足够狡猾,但是绝对不是一个能统御一方的雄才,说实话,我今天大胜之后,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你派出三千人送死,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想到,谁会想到你把人派出来送死,就是为了消耗我的弩箭,假如你足够果断,等那些人被我全部杀光之后立刻带兵掩杀过来,你知不知道,那样的话我连放马踏你的机会都没有,帮我解说一二,免得我今夜无法入眠。”
秦垄抬起袖子擦拭一下自己脸上的汗珠子,犹豫着接过云峥的递过来的水葫芦,猛灌一气之后一屁股坐地上哀声道:”将军,您也看见了,晚生其实都是在帮您啊!”
这句话说出来,不但云峥愣住了,那四个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盗匪也惊讶地朝这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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