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再怎么不痛快,该做的活总也少不了,公主既然要来,院子里肯定是要重新清扫一遍的,且还用水再洗了洗,细致的每个地方都要用手亲自抹一遍,路上可不能有石子什么的。
下头的人忙乎了大半夜,因为公主这次并非同太子一般,是乔装过来,而是以公主的身份过来,下头的人如临大敌,都精神紧绷,夜里估摸都没睡好,生怕有哪个地方做的不对,惹了公主不喜,便是要杀头的大罪。
思元公主倒没有拿架子,过了辰时公主撵便到了门外,乔故心早就在那候着了,一瞧见公主赶紧领着众人见礼,“臣妇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思元公主下了轿撵,很自然的视线放在了阎娘子那个院子,随即慢慢的收回,而后放在乔故心的身上,“沈二夫人快些免礼。”
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似乎过来真的只是,单纯的串门。
乔故心应了一声,却没敢抬头直视公主容颜,微微的低头将公主迎进府中。
视线下,鎏金的衣衫熠熠生辉,这气派除了皇家的人,旁人自都拿捏不住。
到了屋子,宫里的人很自然的守在外头,只有一个贴身宫婢伺候,思元公主坐定,宫婢自然跪在旁边,将公主的衣衫整理平整,而后弯腰退到公主身后。
公主坐在主位上,衣服整理的一丝不苟,身子直挺挺的端坐在那,就好像是庙里的菩萨一样,便是连头发丝都不会动一下的。
“沈二夫人坐。”手微微的一抬,而后轻轻的放下,衣裳也没起一根褶子。
乔故心坐下后,这才敢抬头。
思元公主柳眉过目,可见兄弟得靠,下巴圆润可见就是有福气的人。
“前些日子良娣娘娘回宫后,同本宫好生的夸奖令妹的手艺,本宫今个特意带了绣娘过来,好生的瞧瞧,皇弟大婚,许能用的上这手艺。”思元公主笑着说明来意。
只不过,也不必多解释其他。
思元公主倒是可以去侯府,可是乔文芷还没大婚,便就只是侯府庶女,人家公主高高在上自不会屈尊跟个庶女说话。
而且,太子大婚这是大事,就算是乔文芷手艺了得,也不可能多接触,这人要人有了接触,说话的时候难免会有不注意的地方,泄露的皇家机密总是不好的。所以绣娘不能直接去问乔文芷,而是拿了她的绣品来端详。
“良娣娘娘缪赞,不过是二妹闺阁之内的闲事罢了。”乔故心笑着总是要谦虚一句的,话这么说可是事情总也不能少办了,随即让念珠将东西取过来。
等东西到了,良娣娘娘身后的宫婢,随即接了过来,交到了外头。
思元公主却笑着摇头,“良娣娘娘鲜少夸人,若非令妹已经议亲了,不然去宫里做个女官也是极好的。”
这般由着何良娣提携,以后不定能做了尚宫。
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跟宫里的人打交道呢?自是有大脸面的。只是如今成亲在即,自不好再有这样的前程。
“蒙良娣娘娘,公主抬爱,是二妹的福气。”乔故心回话,自然规规矩矩的,半点错处也寻不到。
听着乔故心这么说话,思元公主却笑了起来,“本宫听闻沈二夫人刚成亲不久,怎么这般老成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年过半旬的内宅命妇。”
乔故心听着思元公主打趣,只是低头浅笑,并不多言。
只能说,思元公主到底厉害,乔故心可不就是做了多年的朝廷内妇?虽然也没活过五十,可是就她努力的那劲,便就放在五十的妇人跟前,自也不会比旁人差什么。
思元公主一顿,而后端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放下,“不过,沈大人位高权重,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成就,妻子自要是要稳重,不然如何能顶的起诺大的国公府?”
沈崇远还小,在外人眼里,国公府自然是沈秋河当家。
“回公主的话,婆母身子尚可,臣妇倒是可以偷得些许日子的清闲。”思元公主说完,乔故心随即回了一句。
沈秋河毕竟不是世子不是国公,这顶起国公府内宅的事,定不能落在她的身上。
听乔故心这么回答,思元公主突然笑了起来,“我倒是理解,为何良娣娘娘对沈二夫人,赞不绝口。”
毕竟,谁不喜欢聪明人?
思元公主双手交叠放在身后,不喝茶的时候,仪态规矩自无可挑剔,皇家的教养自不是外头能比的,就是乔故心现在,若是遇到不自在的事,总是忍不住手动一动,拽拽袖子亦或者攥紧帕子。
思元公主说完一顿,而后长长的叹息,“只是昨个本宫却听闻,先国公府夫人,竟准备为沈大人纳妾,夫人这般聪慧,怎让自己落得这般境地?”
这话,似问的真切,身子也微微的往前。
乔故心不自觉的皱眉,何氏要给沈秋河纳妾?她确实不知道这事,不过,自也不在乎。
只是在外人眼里,乔故心新婚便住在了外头,这么早婆母就给夫君纳妾,那便是对乔故心有大不满,不定乔故心是被撵出来的,只是碍于宫里的面子,却没对外说罢了。
乔故心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公主有所不知,臣妇身子不好,国公府人丁单薄,婆母忧心国公府子嗣之事,自是在情理之中。”
听乔故心这么回答,思元公主面上的笑意更浓,“沈二夫人霍达,不过本宫还是想劝沈二夫人早为自己做考量,这能做妾的,好歹不说是家室清白的,这万一夫君心野了养了外室,可是大麻烦。”
思元公主会提外室的事,倒是乔故心没想到的,随即沉默片刻,而后再抬头,“夫君是臣妇的天,若是夫君愿意,臣妇必然为夫君排忧解难。”
乔故心说完,思元公主却笑了,很失礼的大笑。
“沈二夫人这么说话,倒会让本宫误会,夫人是懦弱浅薄的内宅夫人一般。”而后让身后的宫婢将准备的好的东西拿过来。
这还是乔文清在太学的时候,曾写的一篇关于乔故心的赋,言语中自然满满的骄傲。
能让状元如此称赞的,即便是胞姐,那也是有过人之处的胞姐。
这样的女子,会容忍婆母给自己难堪?便是说破天了,思元公主也不会相信的。
思元公主都能从夫子那寻来了这东西,便是说明早有准备。
乔故心身子微微的直了起来,“不过是文清一时感叹,人生在世,总有人能作出一两件,无愧立于天地的事。”
思元公主让人将这东西收起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乔故心一眼,“是吗,本宫以为沈二夫人如此聪慧,定会刚强,原本想要请教一下,本宫遇见驸马养外室的事,该如何管教?如今看来,想来沈二夫人是给不了本宫好的建议了?”
思元公主将话题挑明,乔故心随即站了起来,“公主恕罪,臣妇不敢妄言。”
思元公主视线看向门外,唇间的冷意越来越浓,“沈二夫人不必紧张,本宫连个外室都收拾不了,怎能动的了权贵内眷?沈二夫人必然无碍。”
视线收回,慢慢的落在乔故心的身上,“沈大人是东宫近臣,昨日东宫知晓了此事,还在劝本宫,再生气也不能将气撒在无辜人的身上。”
这个无辜人,自然就是乔故心。
东宫给沈秋河面子,她身份在尊贵也不可能干政,果真是,有个好夫君便是一辈子的荣耀。
而后亲自甩下一帖子,“三日后公主府办宴,本宫,诚心相邀。”
“沈二夫人,不会拒绝吧?”说完,又微微的挑眉。
乔故心慢慢的抬起头来,“臣妇不敢。”
得了乔故心的应允,思元公主慢慢的站了起来,抬头直视前方,“既如此,本宫等着沈二夫人。”
看思元公主要走,乔故心赶紧要送出门。
公主的轿撵还在门口停着,乔故心立于台阶下,准备叩头恭送思元公主。
思元公主却站在那没上轿撵,片刻后却转身往阎娘子的院子那走去,她没进门,就立在门外,冷冷的看着那院子,而后抬手示意身后的人,“给本宫砸!”
乔故心在自己的台阶下站着,听着思元公主下了这命令,惊讶的看了过去。
这思元公主竟然一点脸面都不顾了,以金贵之躯同一下下贱的外室计较,没得掉了身份。
思元公主的人动手自然是利索的,没几下大门直接被拆了。
墙头被扳倒,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们要做什么?”突然,从院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看那打扮,大家随即猜到了他的身份。
念香都忍不住握紧了乔故心的手,这是戏台上都不敢演的戏。
当今公主,怒砸外室院子,却意外抓女干了?
驸马这被公主逮个正着,怕是这次连他都凶多吉少了。
“公主这是要做什么?”驸马从里头出来,抬头理直气壮的质问。
看驸马这样,思元公主突然冷笑了起来,“放肆,谁许你这么同本宫说话的?”
而后一步步的走到驸马的跟前,“你莫要忘了,你有今日全靠本宫,如今你竟对宫本不忠,本宫定不饶你!”
即便站在远处的乔故心,亦能听出思元公主那咬牙切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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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一下,思元公主的出现,是为了将一直没查彻底的举子案子的暗线牵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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