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在男子眼里,似都是那般理所应当的。
念珠喜欢王四吗?念珠其实也不知道。
可若说是半分好感都没有,倒也说不上。
念珠跟王四最为相熟,虽说平日里打打闹闹的,可是伺候主子,两个人很多时候是能想到的一处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是王四因为之前演戏,在乔故心跟前求娶自己的时候。念珠生气归生气,那是因为婚姻大事,本来就应该礼数周全。这样贸贸然的开口,好想自己本就跟他不清不楚一样。
后来念珠也想过,她讨厌的是王四这么做不尊敬自己,可是并不是讨厌嫁给王四。
虽说后来说开了,可难免有异想。
看到王四的腿受伤了,念珠其实也想过,如是他再求娶自己还会点头吗?
答案是会的。
她本是伺候人的人,若是成家肯定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两心相惜。
可是没想到王四要娶旁人了,这也挺好,那些个没摆在明面的心思,暗搓搓的藏起来,谁人也不知晓。
可却不知道,在王四心里,求得不是什么男女之爱,只是要个合适罢了。
想来,这男子们都会算计。
“你先去办,我不急的。”听念珠说起王四来,念香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脸去。
若是旁人,人家已经拒绝了,就念珠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劝第二次的。可偏偏这人是念香,在念珠心里便就跟姊妹一样得人。
“你也同我一道去了,咱若是能嫁人,姻缘美满也就算了,若是姻缘不美满,好歹不说这些东西是底气,再加上,夫人跟前还有容身之处,也不必巴望着男子几分施舍。当然,即便咱不嫁人了,临老了伺候不了主子了,在庄子里也养几个丫头,给咱烧火做饭,咱也颐享天年。”念珠苦口婆心的劝着。
男子靠不住,一个个心思都重,惯会权衡,作为女子就该想着后路。
不然,乔文芷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去宫里了。
握在自个手心里的,才是真的属于自己。
当然,念珠敢这么说,主要因为她俩的月俸一样多,俩人都没家人,每月银钱下来就攒着了,尤其念香比念珠花的还少,这会儿该也攒了不少。
念香手搓了搓,心思微动,她当然知道念珠说的对,可问题是念香现在没银钱了,“等着,等着你去当首饰的时候,我也一道先换上,等过些日子,我再瞧铺子。”
念珠总觉得念香不对劲的很,扭头就往一边走,她知道念香放银钱的地方在,这小妞现在犯糊涂,念珠已经看好了两间铺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一看念珠的动作,便知道她要做什么,赶紧将念珠拽住了,“莫要去了,银钱我都花了,这留了些首饰。”
不知道为何,念珠的眼眶随即红了,“你是不是糊涂了?是,是小白脸?”
她没想到是王四,以为是哪个侍卫,哄骗了念香。
念香摇了摇头,“我都有数的,我这般做是心甘情愿,你也莫要声张,他还不知道这些事。往后,谁也不必提了。”
念珠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你说你怎就这般傻?”
怎么不学学那些个男子,凡事紧着为自己考量。
这事到底没再提,只是后头当东西的时候,还在是带着念香一起出门。
银钱,攒攒就出来了。
念香现在开始存银钱,也来的及。
七月里雨水总是下的多,淅淅沥沥的,三天两头的掉泪珠子。
褚翰引已经在寺里待了有些日子,戒已受完,便想着这两日,下山化缘。
同门的人看着褚翰引分明是红尘未了,可是人家是官宦人家要出家,方丈还能拧的过人家?
有时候,身在红尘,便是方丈也做不了真正的世外高人,还是收下了这个有俗心的弟子。
他从红尘来,如今又要去红尘中去。
方丈说,褚翰引断了头上的青丝,未断心中的执念,也许入得红尘,哪日便会在一瞬间想明白了。
方丈说的高深,下头的弟子却也是听的清明。
褚家给的香火钱够多,褚大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
至于这高深的话,那都是在唬人的。
褚翰引离寺的那一日,明明晌午还是艳阳高照,到了下午天就阴沉了。
他没有油纸伞,包袱里只有两身换洗的僧衣,以及临出门时候,师兄塞给他的两个馍馍。
眼看要下雨了,褚翰引便寻了破庙进去。
抬头,看见神佛端坐在莲花台上,褚翰引走上前去,像是一个真正的佛门弟子,轻声念着阿弥陀佛。
而后,努力的将佛像上的土网扫掉,露出神佛本来的容貌。
闪电划过,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声响。
褚翰引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木然的转身,继续手中的动作。
雨滴一下下的砸了下来,似是掺杂了许多脚步的声音。
褚翰引还以为碰到了走脚的商户,便从台上下来,就起自己的包袱,想着躲在角落里。
门,在被打开了。
一个锦衣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因为下头的人伞撑的极好,外头那么大的雨,妇人也是湿了鞋帮,身上干干的。
她看了褚翰引一眼,让左右的人都退到了外头,一步步朝褚翰引走去,“你,还不能回心转意吗?”
褚翰引没有抬头,明明成亲也没几年,可还是只看了一双脚便知道对方的身份。
褚翰引轻声的嗯了一身,“女施主,我尘缘已尽,你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是故意派人跟着自己?
新妇听了这话,突然笑了起来,“尘缘已尽?所以,抚养孩子成人,为父母养老送终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褚翰引坐在包袱上面无表情,“孩子自有仆人奴役,我父母膝下也不止我一个孩子,家中银钱足够你们娘俩安好。”
所以,倒也没有新妇说的那般凄惨。
新妇定定的看着褚翰引,“早知如此,你又何苦娶我?”
或者,我又怎会嫁你?
平日里觉得褚翰引有多好,此刻便觉得褚翰引有多么残忍。
为了一个有妇之夫,值得吗?
偏生,她俩之间还真什么事都没有,只是褚翰引,忘不了她罢了。
新妇想指责谁,也思来想去,只能骂褚翰引薄情寡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