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不空,没看我去给你找男主人吗?赶紧的松手,等我事成,回来收你为徒都行。”白宛和推开大肥,敷衍地打发道。
白宛和什么心思,不就是想买醉又不想付钱,占了便宜不想收拾烂摊子嘛,大肥好歹跟了她这么久,还能不了解?亏得大肥准备充分,两只短小的肥翅膀赶紧从肚子下的绒毛里扒拉出一个卷轴,那是他怕百万那和嫌麻烦,事先就已经画好的契约阵法。
大肥一只翅膀从脚底下把卷轴跑过去,另一只翅膀从空中把孟婆哪里顺出来的一盒点心抛过去,一边跟白宛和搭茬分散她的注意力,“主人,这盒榛子酥是孝敬您的,尝尝味道如何?”
“算你上道。”白宛和吃货的本能就是不让一块食物掉在地上,很自然就接住了,很自然就狼吞虎咽,然后……又很自然地大肥匡了,趁着她专注于吃的时候,被偷走了一滴血,顺利地完成了滴血认主仪式。等白宛和享受完了点心,大肥的一缕神识也成功地附在了白宛和的识海中,成为了主仆关系。
“这玩意儿有点粘牙,下次换个厨艺好的再带来让我尝尝。”白宛和拿大肥的翅羽一边剔牙,一边摆摆手继续往森罗殿的方向而去,边走边摸着头嘀咕道:“怎么感觉灵魂沉重了一点……”
“哦呵呵呵,主人,你想多了,榛子酥粘牙又不可能粘灵魂。”大肥听得心惊肉跳,就怕被白宛和发现了不妥,忙踉跄着凑上前来打下茬,“主人,引路香都烧完了,不好寻方位了,你不是去森罗殿吗,我跟着孟婆没少去,往哪个方向走,我知道路,带你过去?”
“前一秒仇人,这一秒恩人,你这变化挺大啊?咋的,学过变脸?”白宛和打量奸诈小人一样打量着大肥,看的大肥心里直瘆得慌,毛发倒竖,要不是心性坚定,差一点就要实话实说。
“嘿嘿,主人哪里的话,我这不是为主人分忧吗?”大肥打着哈哈,赶紧学着白宛和的口气开起了玩笑,“主人啊,要我说,你也忒贪心了,已经霸占了貌美的师兄,怎么又觊觎起地府里的高档货呢?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不是叫别的长得不如你的女子没有生路了么?”
“高档货?”
“还能有谁,阎君啊,那可还是非卖品呢。”
“高档品配本仙不是正适合我高端大气的品味与身份?”妈蛋,你以为老娘看着凌钰凌珏两个玩师兄妹CP,我就不心动吗?要知道人家的师兄才是真正的师兄,我的师兄是个未成年,钓他上钩犯法知道不?何况人家自愿犯法心有所属,魂归红参了。
不对啊,特么的老娘怎么纠结起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难道姑奶奶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华,不能偶然贪心一点?我不仅要两个,还要整整一后宫呢。
“滚蛋!你动物一只,能知道啥?你以为我愿意看上阎君啊,要不是他死扒着我不放,我早就坐享齐人之福了,还能……还能看上他的颜值?”白宛和死鸭子嘴硬,偏要为了不存在的面子较劲。
“主人……”
“你别给我添乱,打哪来回哪去。”白宛和完全不承认这种肥硕的生物是自己养的,尤其还在去往森罗殿的路上,要是被阎君瞧见了这种丑陋的生物,不是拉低自己的档次品味么。白宛和都不带半点犹豫的,飞起一脚,就把大肥踹飞了。白光一闪,那只不讨喜的可怜的仔,也不知道又在何处去流浪了。
“呀,踹的太快,他还没告诉我开口说人话是怎么回事呢。算了,繁衍后代,将我完美的基因遗传下去才是我的任务,也是我们白家的责任。阎君,我来啦,多日不见,想我没有啊?”白宛和一路表着决心,嚷着吵着就跑进了森罗殿。
殿外守卫谁不识得白宛和,自然无人阻拦,也不敢。
“夫……阎君,在吗?我进来啦?”白宛和得意太过,差点就把阎君汉成了夫君,假意森罗店门上敲了两下,也不经殿内人的同意,便径直走了进去。虽然白宛和不是第一次见阎君,也深知阎君有一张妖孽勾人的脸,还是百看不厌,照旧对自己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那张精致绝美瓷白的脸,还是激起了白宛和一腔的深潭之水,晃得她痴痴呆呆半天迈不动腿。
“啧。”阎君听到了白宛和的声音便啧了一下,皱起眉头,捧着奏折的手也跟着一僵,奏折掉下,打垮了一大摞,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阎君暗恨自己看走了眼,对十殿判官委以重任,他们居然也就这么点能耐,困不住白宛和就算了,还拖不住。看来,自己清净的日子真是到头了。
“你有何事?”阎君先是一怔,随后很快便镇定下来,两指一勾再一提,一地的奏折便排着队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重新回到了阎君的高案上。
“哟,没看出来啊,你除了有一张脸之外,本事也不小,有两把刷子。不错,配得上我。”白宛和敷衍地拍着掌,小碎步挪上前去,手一挥便将刚刚归位的奏折又重新全部扫在了地上,她上半身倚在高案上,脸却凑的阎君极近,“它们挺碍事的,你不介意吧?”
碍不碍事,介不介意,你不都扫开了吗?阎君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向后靠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却更加衬托的那双桃花眼迷离醉人。他向右微微倚在太师椅的手把上,右手托腮,一副“看你如何自圆其说”的模样,可看在白宛和的眼中,不知怎么的竟变成任君采撷的意思。
“咕噜”一声,白宛和舔舔嘴角,目光从阎君的额角一直细细地看到薄唇,再到一上一下的喉结,她忍不住地延期了口水。尼玛真是个祸害呀!
“咳咳。”白宛和想起自己是来办正事的,赶紧清清嗓子,然而眼中的觊觎却越加深厚,根本不待半分掩饰。“我跟你说啊,圣人有言,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说的不就是地府里现在的你和我吗。我找人算了一下,今天吧,天时地利人和,是个黄道吉日,看在你公务繁忙的份上,所以我主动前来跟你阴阳调和了。你很激动很兴奋,还有点害羞,这些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做点我不知道的吧,长夜漫漫难免无聊,就用你的行动证明一切。”
“……”阎君额角一抽,青筋直冒,双手在背后捏成拳头又松开又捏起,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展眉一笑,霎时让人如沐春风,置身云海。然而,阎君说的话却透人脊骨,“都说你话多,本君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你若实在舌头痒得很,本君可亲手替你拔去,如何?”
“啥……啥?”你不按套路出牌啊,这种表白之后,难道不该是缠绵悱恻,卿卿我我,爱的要死要活?
“你离开了十八层地狱,无人喂食,想来镇守在那里的地狱犬一定寂寞难耐,这拔下的舌头也不好浪费,不如就拿去喂了地狱犬,还能让它看看你对它的照拂之意,你意何如?”阎君就好像是有人告诉他白宛和的七寸似的,弹指间醍醐灌顶,句句都说在白宛和的心坎上。
白宛和脑中闪过地狱犬让人极度不适的画风,还有鲜血淋淋的舌头,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安乱颤,可谓是终于体会到了自掘坟墓的含义。
“你你你你……你个死相,开什么玩笑呢?”她的柔弱无骨的小手矫情地拍在阎君的胸膛上,顺势便往阎君的怀里倒去,以此掩饰自己略微惨白的脸色。哪知阎君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只是一个侧身,白宛和便倒了空,栽在太师椅中,磕的额头发红。
“你怕了?”阎君看的津津有味,还饶有兴致地倒了杯酒,一边小酌一边欣赏,似乎发现了除了自己的脸以外,另外一桩让自己白看不腻的……笑话。
白宛和至今还能回忆起前些天不顾平等王的阻挡,提着大桶小桶的舌头去地狱犬的笼子前胡闹的场景。地狱犬听着是狗,还关在笼子内,好似宠物一般,实则体型巨大,身体足有两个森罗殿大小的怪物。它有着岩浆似通红的眼睛,硕大坚硬粗糙凹凸不平的身躯,毛发潮湿且有硫酸样的刺鼻气味,三头四腿,一吼,惊天动地,呼出的气息恶臭,闻之足矣让仙都生不如死。
当时,白宛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逗弄地狱犬的玩笑话,丢下一地的舌头,撒腿就跑,而且连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再不敢往地狱犬的地盘行走。敢问这种怪物面前,作为娇滴滴的白宛和怎么能不怕?
废话,那是地狱犬,又不是普通的妖兽,修为抵得过十个我了,怎么可能不怕?但是姑奶奶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这种丢脸的事情我能说吗,能告诉你吗?
白宛和修炼不用心,该用苦功夫的时候神思都飞到了阎君身上,插科打诨混到了今天,本事没有,骗个凡人或者应娘那种微末的阴鬼还行,要跟地狱犬……白宛和打了一个寒噤,心知那绝对是一万个不可能。她吓到了,但是又倔强地梗直了着脖子,很有骨气地昂着头,就是不肯服输。
阎君握着酒杯的手慢慢向前,就在白宛和以为他会搂自己入怀安慰的时候,阎君的指尖一拐,酒杯的瓷滑冰冷的触感从耳边传入心底,和地狱犬的寒意居然重合,惊的白宛和一跳。阎君却抿唇一笑,食指从她鬓下一摸,指尖便多了一滴汗,“怎么都流汗,看来你也只话多不是个好事啊。”
“呵……呵呵……”白宛和努力地平复内心的惊慌,双眼识趣聚焦不断地乱看。不知道是出于对地狱犬的害怕还是急中生智,白宛和“腾”地站起身来,指着阎君愣了两秒说道:“嫌我话多,想我闭嘴,很容易啊,壁咚我啊,吻我啊,我一害羞,可不就软倒在你的怀里,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论不要脸的资质,白宛和确实天下第一,阎君服输。
阎君不说话了,那股恐惧的压力也就烟消云散,白宛和的消极来得快去得更快,立马恢复了闹腾的自我,两眼一挤,笑的和偷腥成功的猫一样。她往后一跳,翘着二郎腿直接坐到了阎君的高案上,晃悠着两只顽皮的脚,笑眯眯地挑衅道:“咋的不说话了,怎么,没吻过女孩,不会?我说你不至于吧,一把年纪了,初吻都还在啊?”
“白!宛!和!”阎君的桃花眼一凝,目光如剑,嗖嗖射向白宛和,“若是本君没记错,你似乎是从鬼道进入的地府。鬼道一月之内只能走一次,且只能进不能出,便是本君赐你的令牌在这一月里也无效。你可想清楚了,要是惹怒了本君,本君定叫你永远出不去。”
“好呀,正愁没时间跟你联络联络感情呢。”白宛和说着又厚着脸皮向阎君的方向靠近了一点,阎君嫌弃地移开一点,白宛和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认为这种你追我赶的感情很有意趣,还相当的配合。
配合着配合着,白宛和就听见心里轰的一声,好像打开了一道神秘的大门。白宛和本能地歪着脑袋,美目顾盼,眼底凌凌水光荡漾,清澈见底,摄人心脾,“我正恨不能与你厮守,这倒是个好机会。哪怕地府暗无天日,恶鬼满地,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是我的天堂。”
“呤!!”阎君脑中有什么被敲响了,余音绕梁,迟迟不散,心间有那么一瞬柔软的一塌糊涂,双手迟迟顿顿却又终是不由自主地伸向白宛和。两眼相望,一望到底,白宛和情意绵长,阎君……阎君怒目而视,刚才还温柔地伸过去的双手,到了白宛和的肩上却是死死地捏着她的肩胛骨。
“你的媚术炼的不错,可惜还差些火候。”阎君想起了那个曾经对自己使用媚术的雄性狐狸,手上用力地把白宛和往外一推,森然说道,“再有下次,本君便可叫你师父紫缘来收尸了。”
说完阎君身影一闪,化作一道白光,从森罗殿的大门飞了出去,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