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能说,你还是我爹么,我都要被打死了你居然还包庇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一听自己可以不受刑,林椿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指着林明骂了几句就大声说道,“我表哥他在长泰县城东门市置办了一座私宅,单那座宅子便不只百两,他收受的所有钱财必定都藏在那座私宅里了。”
“哦,竟有此事,林明你当真是好胆,居然敢私置宅院!”听完林椿的话,同知眼中闪过一抹冷芒,看着林明冷冷的说道。
在南冥,地方官员出于履行职责、方便工作、环境安全和廉政保密等多方面的需要而被要求必须住在衙署内。
主簿是佐贰官,在一县中是地位仅次于知县的存在,有自己独立的办公衙署,因此也必须住在自己的衙署内,林明置办私宅,这是违反规定的。
“完了…”
林椿的话一出,林明和林富两人眼神便是一黯,瞬间面如死灰,头也无力的垂了下去,如今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此时内心的感觉都不知该如何形容,被最亲的人生生断去后路,这是一件冷人何等绝望和痛苦的事情。
沈守义,如若有可能,他们真想生吞了此僚,以泄心头之恨。
“王捕头,你立刻带人前去搜查。”同知自然不会理会几人此时的心情,对着等候在一旁的王捕头命令道。
“大人,不用查了,我认。”王捕头还未行动,林明便一脸颓然的认了罪。
“认罪最好,也可免受些皮肉之苦。”
同知神色淡淡的点头,之后一拍惊堂木道,“按《南冥律例》刑律、受赃篇,有禄人枉法赃各主者通算全科,官追夺除名,受赃过八十两处绞刑。林明系九品主簿,为有禄人,今枉法受赃过八十两,判处绞刑,秋后处决,所受赃款尽数抄没,以抵长泰县年末之赋税,退堂。”
自此,林府势力被一网打尽。
“仲诚,恭喜了,恭喜了啊!”
见沈守义几人出来,众人全都上前道贺,沈大武和林震则是一左一右搀扶着沈守义上马车。
和乡亲们谢别,沈碧沁立刻带着沈守义前往回春堂,虽已有部医给诊治过,但沈碧沁依旧不放心。
到医馆听了陈大夫的描述,众人方才得知沈守义受到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身上鞭痕无数,胸前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焦黑烙印,皮肉翻卷,血肉模糊,这狰狞的模样生生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看着遍体鳞伤的沈守义,沈碧沁眼圈立时就红了,一股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二话不说便转身朝医馆外走去。
“沁儿,你要去做什么?”见沈碧沁要出门,沈林氏忙出声询问,可沈碧沁却仿若充耳未闻,依旧径直走了出去。
“娘,五妹应是看了爹的伤势心情不好,我陪她去散散心便好,您不用担心。”
看着沈碧沁背影,沈其远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对沈林氏安抚了声便迈步跟了出去。
“四哥,你回去。”
坐在雇佣的马车上,沈碧沁看着拦在车前的沈其远淡淡道,“你如何劝也无用,我心意已决。”
不管是为了去世的姥姥,名声受累的外公,还是为了重伤的沈守义,她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林椿这个败类。
“谁说我是来劝你的。”
没理会沈碧沁的话,沈其远三两下爬上马车,然后对着车夫道,“去府衙。”
“你怎知我是要去府衙。”沈其远的话让沈碧沁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我只是也见不得林椿好过罢了。”
沈其远看着沈碧沁,俊秀如玉的脸上露出一个类似憨厚的笑容,和此时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搭调。
“四哥,我觉得你变得很腹黑。”沈碧沁一脸认真的说道。
“彼此,彼此。”沈其远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静静的看着眼前依旧带着稚气的少年,沈碧沁心下感叹,早知沈其远日后定非池中物,不想他成长的速度比自己的预料的还要快。
记得去年,沈其远虽然聪慧,却依旧是个心思憨厚的少年,如今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从憨厚成了厚黑了。
学识果然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能够让一个人在短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脱变。
“沈姑娘,你怎的来了。”
府衙司狱司内,见到面色不佳的沈碧沁去而复返,张二公子一脸疑惑的迎上前来,这官司沈家不是胜了么。
“二公子,我要见林椿。”
沈碧沁说话之时面色冰冷,眼中还透着肃杀之意,张二公子当了多年的狱卒,自是深谙其道,一下子就是明白了沈碧沁话中的意思。
“沈姑娘想见,自是毫无问题。”张二公子二话不说就点头,带着沈碧沁前往牢房。
如果说在今日之前他对沈碧沁是单纯的感激,但经过此次事件之后,他对沈碧沁是从内心感到敬畏了,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居然有能耐打赢一个员外和主簿联手的官司,这件事情怎么看都不正常的。
这个沈姑娘虽然不过十岁,但能耐绝对不小,只怕不是他们表面所看到的那般单纯良善。
监牢是一个可怕的地方这沈碧沁一直都知道的,可当她真正见识之后才知晓何为人间地狱,各种奇怪气味混合而成的味道熏得人几欲作呕。
“姑娘您第一次来不习惯,这是口罩,您带着就成了。”
见沈碧沁方才走入监牢一步便又立刻退了出来,旁边一个极有眼色的狱卒立刻递上一个纯白干净的口罩,看来那样子还是全新的。
想沈碧沁这种有着特别要求的人不少,其中不乏一些贵人,因此这些东西这些狱卒们都随时准备着,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笔大生意。
“多谢。”
见那口罩是全新的,沈碧沁方才微微颔首接过口罩戴上,沈其远也一起带上,两人这才跟着狱卒一起走进了监牢之中。
牢房中的犯人们个个衣衫褴褛,蟑螂虱子在他们身上肆无忌惮的钻来钻去,可那些犯人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双眼无神的蜷缩在地上,犹如死人。
沈碧沁只是看了一眼便快速的收回目光,随着狱卒朝着关押林椿几人的监牢走去。
“你个贱丫头!”
见沈碧沁过来,林椿立刻窜上前贴着牢房想要伸手去抓沈碧沁,却被一旁的狱卒给及时阻止了。
“林大公子想见我不急,我此次便是专门来见你的。”
沈碧沁面色沉静看着林椿,然后转头看向张二公子道,“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沈姑娘放心,您来之前,小的早就给您安排好了。”
见张二公子看向自己,那狱头立刻一脸谄媚的上前说道,“来人,将他押走。”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本少爷!”
见一群狱卒走进来,再见沈碧沁那一脸冰冷的样子,林椿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惧怕之意,剧烈的挣扎起来不想跟这些狱卒离开。
“碰…”
可是林椿刚挣扎了几下,旁边一个狱卒就是一棍子打在了他的小腹上,疼的林椿立时就软绵绵的跪了下去,任由几个狱卒将他拖走。
“椿儿,你们这是做什么,就算我们如今成了阶下囚,但你们也不能私自用刑。”见沈碧沁要带走林椿,林富立刻一脸愤怒的对着沈碧沁大吼道。
“呵,林员外懂得真是不少,可惜自己却从未遵守过,否则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沈碧沁回头冷冷的看着林富道,“林员外,大可放心,我可不是你,不会为了你们这两个将死之人赔上自己宝贵的性命的。”
“你…”听了沈碧沁的话,林富顿时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如今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他又有什么能力阻止沈碧沁的行为,如今他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什么人都能够对他踩上一脚,当真是报应啊。
“你…你想做什么!”
立春很快被狱卒带了一个刑房之中,这里和牢房是隔离开的,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刑具,林椿脸上立时就露出惊恐非常的神色。
“做什么?”
沈碧沁在狱卒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淡漠的悠悠开口道,“我记得林少爷曾说过要拔光我的牙,我更记得我曾回答,我记下了。”
听到沈碧沁的话,那些狱卒立刻非常自觉的将林椿给牢牢的绑在了椅子上。
“不要,沈…沈姑娘,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见沈碧沁脸上没有一丝玩笑之意,林椿立时吓得面色如土色,无比惊惧的对着沈碧沁大声乞求着。
“知道错了?”
沈碧沁看着林椿微微一笑,在林椿满是希冀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你对我爹用重刑之时可曾考虑过我爹的感受。”
“沈姑娘,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看是要如何?”
这些狱卒在见惯了这种场面之后内心早已扭曲,对这种事情有着别样的热衷,全都一脸的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