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属下办事不利,还望王爷原谅。”
城中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几乎就能够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几人,遇见了同样是看上去如同丧家之犬的一小队人马。为首一人身形高大相貌朴素,穿着最简单的麻布衣裳,满脸络腮胡子上血迹斑斑。
身后还站着一个身形略显消瘦的男人,有些像是个师爷的打扮,腰间还别着一支烟斗挂着烟袋。男人留着一簇很有意思的八字胡,脸上现在满是血污与一副落寞神情,显得很是滑稽,但就目前的形势以及某白发年轻人的昏迷状态,兴许是没人笑的出来了。
而就在二人的身后,更是歪歪斜斜站了小十来号人,穿着的都是边军的甲胄,却无一完整,就好像是打了一场什么大败仗之后的残余部队一样。
“对方多少人?”
人群里唯一显得还算是干净的刘恒紧紧盯着麻衣男人问道,语气之中饱含着严厉之意味。
“四...四个...”
男人似乎有些羞赧地说道。
“四个?”
刘恒的语气之中已经能够听出愤怒之意。
“三个男人...一个女子...”
麻衣男子继续是低声说着。
“还有一个女子?”
刘恒这下是彻底不在压抑怒火,几乎是怒吼道,“你们两个,平日里好吃好喝好招待着你们,出了事竟然就这么回报本王?一百精锐边军,面对四个人,还有一个女人!被打的无力还手损失八十余人?你们还要不要脸!”
似乎是也从没见过刘恒如此生气过,麻衣男人的脑袋都快埋到地上去了却也是不敢回答。身后那位师爷似乎是还有些文人气,觉着不能就这么被骂受委屈,于是乎还是略微能够感觉出反抗意味的开口说道:“他们的武功极为邪乎,似乎是西鬼帝国邪火宗的高手,远非我们能够压胜,而我们的士兵则是对上了那个看起来就异于常人的巨人,也不知道疼痛一样,就好像是...傀儡...”
也亏得是咱们的莲心莲大公子,此刻正给蠡湖扔在一边,路上跟浑身破衣烂衫但伤口都奇迹般复原的仓央嘉措靠在一块儿,观察力很好的武未也在莎莎的背上昏迷不醒,否则他们也许就会能够联想到那四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了。
咱们莎莎自然是懒得在乎也可能压根就没太记住那四个人的,当下只是背着武未,斜着眼睛瞥着莲心:这家伙似乎自从遇到我后就一直在受伤,不然就是在赶去受伤的路上,究竟靠不靠谱呢,跟着他走真能回家吗,要是回不了,一直跟着这家伙,算了也还不错吧...
“你的意思是...”
刘恒眯起了眼睛,一股强烈的、与修为武功丝毫没有关系的压力四下散开压得人心里直发毛,“你们变成这个样子,很有理?”
“不...不是...”
师爷模样的男人低下头也学着麻衣男人一样是几乎低到了地上去。
“贫家三鲜...夺命书生剑、农夫三拳、老烟袋子...所谓与富家三鲜相对的武林成名绝技继承人...好像一点都比不上那三位啊...铁面判官笔、御膳三吃、清君侧...那三位可是保着我那位四弟,咱们的天子去过这大离各处从未出现过危险情况,你们三个倒好!离自家境地这么近的一处地方,竟然几乎要全军覆没不成!”
刘恒此刻所言,虽然有些带有气话的成分,但也仍旧是有些真话在其中的。目前的状况而言,趁着红袖招倒塌之后趁乱溜出来的几人,除了蠡湖和莎莎还算有行动能力,昏迷的武未就不说了,背后被砍了一刀的莲心莲大公子虽然是靠着一些秘术方法止住了流血,但目前仍处在不醒人事的状态。
爆发强大破坏力之后的仓央嘉措目前呢,也是个差不多的状况,只不过脸色可能要比莲心好看一些。
“你们告诉本王,现在,怎么办!”
刘恒怒吼道,“如果你们要是给不出答案,那倒也好办,你们三个就先上路!” “
王爷...”
蠡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刘恒回头的一瞥震得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俯身很低许久没敢抬起来的麻衣男人轻声试探着说道:“王爷...我们派人探查过了,南门、西门和东门,都看得到四人众的影子...也许,北门相对安全些,只是要走些回头路...”
“回头路?”
刘恒死死盯着埋着头的麻衣男人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巴掌给拍上去。麻衣男人脖子上的汗水已经是滴到了地面之上,早春的天气里只穿着件单薄麻衣的男人,却好似在被火烤一样。麻衣男人估计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最终刘恒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那就走上一条回头路吧...但是...”
刘恒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下一秒又变成了那种满含冰冷杀意的状态。
“你们三个,最好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王爷!”
麻衣男人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头,就好像是在感谢对方的不杀之恩一样。 等刘恒走开一边休息去时,蠡湖走到了麻衣男人身边,他身后的师爷摸样男子也是站起了身。
“王刚,辛苦了...”
蠡湖有些深意的眼神紧紧地落在麻衣男人身上。被称作王刚的男人笑了笑,脸色白的就像是夜晚的明月,那笑容无力,就好似是大病初愈。
“不打紧...只要...”
王刚回应了一个同样满含深意的眼神,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你也辛苦了,白师爷!”
蠡湖拍了拍王刚的肩膀,随后是看向八字胡的男人。
“你们两个,好自为之。”
白师爷确实没有说任何客气的话,反而就像是对眼前的两人很不爽一样,走向了一旁。
知道需要休息一会儿之后按照原先进城的路离开,莎莎便也将武未放了下来,自己跑到莲心那边去了。坐在白发男子的身旁,伸出手,红裙子的姑娘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咋这么没用咧...”
好香...这是莲心慢慢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反应。好沉...这则是莲心的第二反应。好...软...?
当莲心紧接着感受到胸口传来的柔软的近乎陌生的触感,一瞬间是睁开双眸,下意识地向下看了看。
“不会吧!”
一个红衣服的姑娘,就那么趴在自己身上,睡的很香,发丝杂乱的贴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趴在莲心身上不太平整的缘故,女子的嘴微微张着,极其细微的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莲心薄薄的衣衫上。
紧接着莲心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更加不对劲了!这房间,这布局,那边那张桌子,自己躺着的这张床的一切装饰,都太熟悉了!
一旁不知道是本来就没盖还是被莎莎踢开的被子,被子上的花边儿,这张床的床帘、床单,这不就是昨天自己跟莎莎、武未同住的那间吗? 难道自己一直在这里,难道之前跟四人众的打斗,都是自己做的梦?自己就那么怕那四个怪物?不对啊背后确实挺疼的啊...
那就不是梦了吧。
那为啥,自己一觉醒来就在这了?还被莎莎压着?我们不是进城了吗? 满怀着疑惑与不解,莲心突然就感觉到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不省心的姑娘,莫名的动了动,似乎又是睡得不舒服了,或者是冷了,睡眠中摇晃着身子,莲心只觉得自己二人的身体接触这一下子大的过分了,谁知道紧接着莎莎在梦里就是一个抬腿正好膝盖就磕在了某个几乎让莲心是没忍住尖叫出来的部位。
皱着一张脸强忍着那种酸痛感,莲心连忙是一把将莎莎推了开来。幸好莎莎是个睡眠好的丫头,那么一推几乎都在床上弹了两下居然还是没醒。
莲心一边捂住疼痛的部位,一边是忍不住地大口呼吸、无声尖叫。
虽然很疼,但是莲心还是在慢慢缓过来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还算厚实的棉布衣裤,能够感受到身上主要是为了后背伤势的绷带。
“绷带...衣服...谁帮我换的呢...不会...”
莲心突然似乎就想到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事情,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被自己推开到一边的莎莎,傻姑娘正自顾自地在床上变换着身形,嘴巴动呀动的,似乎又在梦里吃什么好的了。
莲心看着动作也可爱长得也可爱的姑娘,不由得觉得自己要是在这么在这儿站一会儿,估计待会儿就不是人家压在自己身上了,那可能就是自己...
不行,莲心这么想着连忙是拉过被子将莎莎整个人几乎都盖住,除开呼吸的嘴和鼻子,能遮的就都遮住了。俯身给莎莎盖被子的时候,碰巧注意到咱们的莎莎的长发似乎有一缕是很不巧的落在了她的嘴角,莎莎在梦里吃的是什么不知道,但在现实里,一定就是自己的头发了。
莲心几乎是摒住了呼吸,伸出手,撩起了那一缕发丝,再怎么小心却也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莎莎那柔软的小脸蛋儿。
触电般缩回手,莲心就好象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出了门,看到的的确确就是昨夜的那家客栈,而在隔壁的房间门口,正站着一个男人。
相同的夜,相同的男人,相同的站在房间门外。只不过呢,那个家伙是个头上没毛儿的罢了。
“仓央嘉措,你不睡觉?”
仓央嘉措看上去比自己似乎还要“完好无损”一些,整个人依旧还是那副天下事万般皆苦,唯有我自在清净的样子。
“阿弥陀佛!贫僧...没地方睡...”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咱们的这位世间首屈一指的年轻僧人领袖,微微躲开视线,并不去看莲心。
“没地方睡?
”莲心有些好奇了,放下了自己内心同样也在隐藏的某些事,几个小滑步就来到了仓央嘉措的面前,“这不是你的房间吗?”
“是...不是...”
看着仓央嘉措有些口吃的样子莲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角一歪。
“不会咱们的仓央嘉措大师,被人家小姑娘给赶出来了吧?”
“阿弥陀佛!不可妄语!”
仓央嘉措急忙说着,可莲心已经从对方的反应中应证了自己的猜想,笑出了声。 “原来咱们的仓央嘉措大师,也会不好意思?”
莲心说完,看着一言不发的仓央嘉措笑得几乎是直不起腰来,心说你这么一个心如平湖的家伙,原来也有这么一天不是吗?
也不知道是他笑的声音太大了,还是原本就把莎莎弄醒了,从莎莎的房里传出慵懒的、有些恼怒而导致模糊的声音,就好像是一直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又好像是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
莲心连忙是止住了笑声,与此同时很是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那间房,看到没再有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胸脯。
“那么莲心施主又是为什么出来的?”
仓央嘉措似乎像是找到了对方的破绽一样说道,收起了不好意思而是摆出了一副:你也没好到哪去的神情。
“我...我...我是嫌弃里面太热了...”
“不是被莎莎施主赶出来的?”
“你...你...你才是被赶出来的!我...我...男女授受不亲!而且,那里面热死个人,待着有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在莲心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是为了凉快一点才出来的时候,一阵微风吹来莲心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双手下意识地就缩在了胸口。
仓央嘉措一脸的面无表情,紧紧盯着莲心缩在胸口的手,眼神中充满了“你说的一定是真的,我信了”的意味。
莲心很是丢脸的将双手拿了下来,咳嗽两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那莲心施主就在这儿,慢慢乘凉好了。”
仓央嘉措说着,很是善解人意一样的拍了拍莲心的肩膀,随即转身就要离开,似乎是准备进屋子里去,打个地铺躺会儿。可就在莲心恨不得从身后把这个和尚绑了打一顿的时候,两人前方的另外一间房,却是突然打开了房门。
“既然两位都没睡,不如进来,陪本王,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