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讨论着各种宏伟的计划,往外面一望无际的万琅花原里走去。
这个时候,下定决心的郁子规还不知道,根本不需要等到明天了。此时此刻,她安放在这间水风集外的那间临时小洞府已经迎来了一些不速之客,正在等着她,要打破她三月来隐姓埋名的宁静生活,将她拖进人仙界的舆论漩涡……
……
水风集外。
傍晚时分的万琅花原群花飘摇,如一片波光粼粼的五『色』丝绸铺向天际。在土行大陆定居的各位人仙都爱把自家玉牌空间通过仙术暂时搬到现世之中,安放在水风集周围当做临时洞府,这样不但每天出去逛集市很方便,还能把自家空间放到人仙界天地中汲取一些铃主阁下的五行之气……只是万琅花原东部这处水风集面积小,位置偏,散布在集周围的人仙洞府也只有两三百个。它们远远近近地坐落在夕阳下的花海里,自成风景。
郁子规的玉牌空间这些日子就被她放在一个布满紫穗仙花的缓坡上,跟花重的洞府比邻。紫坡花景虽然美丽,郁子规那五间可怜的玉墙小院却空空如也,花重也差不多。跟其他气运之子洞府各种高楼仙筑、金宫玉殿相比,他们俩的小洞府可以说是寒碜了,更别说那些气运之子门前整日车水马龙,院中觥筹交错,进出都呼朋引伴,门客成群,衬托得俩人门可罗雀,更加凄凉……不过反正他们把气运印记藏起来装作普通人仙了,再丢脸也无所谓。
郁子规和花重走过其他气运之子热热闹闹的洞府门口,往花坡上走去,走近了,却骤然停住脚步。
“——咦?”
花重诧异道,“你洞府前怎么那么多人?”
这时,花坡下某座仙楼上,几位人仙也来到窗边往外望。来自一个叫做“十方灵界”的旧世界,身负某个古老道宗全宗气运的气运之子领着他的小伙伴们一起看热闹:“怎么回事?我们有新邻居了?”
只见缓坡之上,很多人仙的身影如一点点光芒不断地从天空上的光桥飞下来,聚集在一间原本极普通的洞府前。
那位旧界气运之子的某位客卿把神念从自己屏风上撤回,满脸惊讶,十分狗腿地给大家分享八卦:“是隔壁住着的那个小人仙,好像是个伪装的气运之子,现在身份被人拆穿了,好多人得了消息来找她。”
“谁?”那气运之子大惊道,“难道是三个月前那两位……?”
“是赦生大道那位?她竟然就在这里!三月前她就消失躲起来了,要不然我还想着上门拜访呢,——她竟然在我们隔壁?!”
众人皆兴致勃勃地将神念投入屏风,阅读一团又一团『乱』窜的萤光。那就是几瞬前才在人仙界传播开的最新话题,热度正在不断上升。
“不止是因为身份暴『露』……这位当上气运之子的过程好像有些猫腻。喏,这场面,便是她之前欠下的‘因果’现在找上门来了,想找她算账呢。”一人望向了那人越聚越多的花坡,笑道,“有趣吧?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
郁子规空旷的洞府前。
因为一贯无人上门,重要物品和屏风也都带在土德仙躯身上,郁子规每天去不远处的集市『乱』逛都只是虚掩着这间空洞府的大门,没做什么禁制。所以此时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就长驱直入踏进了她洞府之中。
五间小院空无一物,唯有中庭一树古木参天。忽然响起的警报声直冲九霄。
几个月来一直想找郁子规的那些热情人士以及看了屏风里的消息来看热闹的路人们倒没有踏入进来,他们只是站在外面,围观着一个瘦弱而秀气的女仙立在中庭前方,抬头读那中庭拱门上的字迹。
“‘墨朱砂辛字四十九’。我记住了。”
章苏合自言自语道,“——真是叫我好找!”
她是一个不爱多说的人,确认了没找错地方之后就往前一站,开始默默地等郁子规回来了。
身后,她的两名友人——分别叫做赵仕繁和李迁的两位巡界使人仙正在对好奇的围观群众们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讲你们看到的这位赦生大道的气运之子其实最早只是一个云海里的游魂……再讲她是如何好运地夺了无辜的章苏合的玉牌,代替她去那小生杀界里做任务……再讲她不知道为什么摇身一变就青云直上,从仙舟要抓捕的游魂变成了那个新世界的气运之子之一……
听故事的众人听得神『色』越来越微妙。显然,在两名巡界使的描述之中,郁子规原本单纯的新界气运之子形象渐渐变成了一个计谋百出、心思深沉又心狠手辣的游魂,抓住了一个个机会钻营苟且才爬到了如今的地位……
怎么?能成为赦生大道那种大道的气运之子,因此而得到全人仙界的狂热追捧,很多人想要找她投帖、与之共进仙途的那名新气运之子,原来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章苏合听着直皱眉,感觉浑身不太自在。本来她一直在找郁子规,主要想看看这条游魂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若她是君子她就大度揭过此事再不论恩怨得失,若她是小人她就要想办法讨还一二,教训教训她,将心中念头通上一通。本没打算大张旗鼓的,但赵李两位友人都说只有这样才能引来更多人关注,让那郁子规慎重对待他们。
章苏合本人一向是『性』情冷清,不爱交际。原本拿回了玉牌气也出了大半,郁子规也找不到,她都打算自己解决心头郁结了,全靠身边友人热心提醒才想到还有因果这回事可以利用。她一直很感激他们为她这件小事而奔走,最后还是听了他们建议,被他们拉着根据因果痕迹来寻找郁子规了。不过真到了这里她却发现……事情好像隐隐往越闹越大的方向发展。这并非她所愿。
但她也不爱想太多,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站着。围观众人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同情,她也懒得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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