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长脸男的这番话,千叶明白了人心魔的来由,暗叹花神可恶。
同时,半缘小和尚出手拦下了长脸男。
长脸男从地上捡起一根尖锐木棍,反握着捅向自己,却被小和尚制住,怒道:“干什么!小爷想跟着你们不让,小爷想死你们还不让?你们一个个的,算老几!”
半缘小和尚一掌劈掉木棍,才放开长脸男,开口道:“施主何必轻贱自己,你身上的术,小僧或可一解。”
长脸男与千叶皆是一惊。
据千叶几次观察,半缘小和尚的法力,最高不过堪比地仙,他如何能解开主神下的咒术?
长脸男不知当中厉害,只是脸色稍微好了点,问:“没了这害人功,我是不是就能跟着牡丹了?”
不待小和尚回话,千叶先对他说:“你须得知道,此术有两祭,一是他人气运,二是受术者精元。挪用他人气运越多,受术者精元损耗也越大,你对抗花神后,已不剩多少精元了。”
“什么意思?”
千叶不再出声。
半缘小和尚接着千叶的话答道:“千叶姑娘的意思是,若施主不解咒,仅与常人共处,体内精元尚够再活几年,若是解咒,术中会加快精元消耗,便没几个月活头了。”
长脸男瞪大了双眼:“什么?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施主可以自行选择,是想如常人般过活几月,还是以气运之身多活几年。”*小和尚接道。
“凭什么呀!”长脸男转愤怒为委屈,“我就是一个普通凡人,你们神仙打架,和我有什么干系!凭什么我平白的就得早死!神仙不是造福凡人的吗,如此害我,你们配当神仙吗!”
“我非仙神,也未害你。”千叶道。
被千叶冷漠所激,长脸男怒气又起:“你当我没看出来!要不是因为你,那疯婆子神也不会造这个孽!你休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千叶冷眼看他:“我本就清白。我从未有过害你之心,你我二人皆为花神所害,此番作为是她德行有失,你不去怨她恨她报复她,与我逞口舌之快有何用!”
似乎是察觉言语之中有失偏颇,千叶又道:“当然,此事确是因我而起,你若拎不清是非,非要怪罪与我,便随你的意,我也不能管住你的所思所想。你要报仇也请便,反正不过是徒劳。”
说完这些,千叶便携了花辛退去一边。
长脸男被千叶气得不轻,向半缘小和尚求证:“要是我带着这个害人功跟着你们,能让她走霉运不?”
“按理说,应该是可行的。”半缘小和尚实诚地答道。
千叶听到两人对话,远远地道:“我的气运岂是你可承受的,跟着我,保你活不过三日。”
长脸男听见,挥着拳头就要朝千叶冲来。
半缘小和尚眼疾手快,拽住长脸男后领,劝道:“施主莫要冲动,还是先解咒为上。”
被小和尚这么一拽,长脸男差点摔倒,张牙舞爪地嗷嗷叫道“放开小爷!小爷才不解那狗屁害人功!小爷要活!小爷还要留着时间,见牡丹最后一面呢!”
长脸男既已作出决定,千叶便安心把烂摊子甩给小和尚。
此次花神入魔一事,让千叶生出一个想法。
主神尚可修魔,她本就佛魔共生,如何修不得魔?
从前她受祖佛与神帝管教,从未动过这个念头。若是她法力未被禁制压制,或许她永远都不会想起自己身上的另一重属性——魔性。
神有神性,佛有佛性,妖有妖性,人有人性,魔才有魔性。
在四界六族中,魔族又以其阴狠邪毒为其余界族所不耻,被视为洪水猛兽。
然在地界人间度过的这些天,让千叶明白,魔气同灵气一样,只是单纯力量。并不是魔气让生灵变坏,而是生灵变坏才生的魔气。
魔气控制不了生灵之心,只有生灵自己,才能控制自己的心。
这个认知促使千叶决定,若是用不了法力,修得一身厉害的魔力也是可取的。
要想修魔,千叶首先要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弄清自己身上魔气的去向。
作为佛蕊魔瓣的重莲,千叶从未在自己身上感应到一丝魔气。
这个问题其实困惑千叶许久,只是先前觉得无关紧要,她懒得去细究。
如今想来,比起佛蕊,千叶本体明明魔瓣的比例更大,为何漫天神佛初次见她皆以为她是修佛妖修而非魔修?
若说是起初几千年间千叶修佛,佛气遮掩了魔气之故,那近些日子以来,自己前后吸入的魔气不算小数目,为何身上人不见魔气?
除了修复躯体,被当作养分吸收的那部分魔气之外,其他的都去了哪里?
既然打算转而修魔,千叶必须想出如何留住吸取的魔气,为自己所用。
除了这个最根本的问题之外,千叶其次要考虑的,是如何避开霜升祖佛及神帝,这两位正义首领的耳目。
神帝相对容易解决。
千叶与神帝私下的联系,与花神联系丹皇王一样,也是通过问心术。
问心术,一旦施术受术双方定下术契,施术者可以随时强行闯入受术者的脑海,窥探受术者的记忆与思绪,也可让施术者与受术者进行单方面主导的沟通。
而神帝与千叶两人之间的问心术,则更加柔和,具有协同性。千叶因法力与神帝相差太多,无法主动联系神帝,可神帝要进入千叶的思想,也需要提前“敲门”。
只要千叶将神帝的来访拒之门外,便算是断了与神帝的联系。
至于霜升祖佛,则全是凭靠花辛来掌握千叶行踪。
并非花辛愿意与霜升祖佛沆瀣一气,可只要留他在身边,霜升祖佛就能通过七宝佛珠,尽知千叶身边事。
且自两人出山以来,花辛行事愈发莽撞,多次让他自己身陷险境。
思虑再三,千叶对花辛缓缓开了口:“你方才不该用那簪子。”
花辛还像往常一样,直接认怂道:“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我不气。只是我往日树敌太多,净魔图上注定不太平,你——”话说到一半,千叶顿了下,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不如回妖境去......那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