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咳咳......不可失礼于家主!”雪夫人嗔责着雯夫人,推开她奉上的茶,提醒明月道,“入座吧,莫要耽误了夫君的忌辰。咳咳——”
明月担忧地望了一眼雪夫人,瞧见她脸上明显的疏离,自知她不愿面对自己,识趣地告了退,坐到仪礼堂最中央的座椅上。
属于明家本家人的位置座无虚席后,礼官极有眼力见地宣布:“吉时到——启冥契!”
仪礼堂大门应声闭合,厅堂内还不见有什么声响、动静,厅堂外的院落里,却已经阴风阵阵。
一时间,清风岭范围内的魂灵,不管是灵智尚存的还是灵智混沌的,纷纷狂躁起来,争先恐后地向仪礼堂汇集。
明家众人似乎早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并未因此慌乱,内外皆井然有序。
千叶初次观礼,意外中打量着厅堂内众人反应。
也是此时,千叶发现,上座的明月,没有佩戴她那控制魂仆的白玉铃铛发钗。同时,千叶也注意到,明月的手腕间多了一对乌黑圆镯。
圆镯表面漆黑,内里纹路间仿佛嵌入了丝丝金线,光泽夺目,似乎与千叶所穿的避灵服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月之所以不穿本家避灵服,正是因为这对镯子同样可以起到避灵驱邪的作用。
千叶不禁感叹:好大的阵仗!什么魂灵,值得整个明家核心弟子全都严阵以待?这祭礼到底有何名堂?
她下意识瞟了一眼同样上座的阿鹿,想到,要是离阿鹿近些,以他那憋不住事儿的性格,恐怕早已经一股脑给自己讲个明白了。
就在千叶环顾四周,想方设法打探内情的时候,主位上的明月起身,上到仪礼堂中央的祭台之上,步法诡谲地起舞,嘴中念道:“冥府通明府,明(冥)府定冥契,冥契惠明族,明族供冥冥......”
千叶在角落里研究,勉强看出明月跳的昰一种献祭舞,但是那如“贯口”一般的祭文,她却听得不是很分明。
祭台上,明月越舞越快。
仪礼堂外,有主的、无主的魂灵越发暴虐。刚开始只是聚集在此,现在已有不少强力之魂开始试图强行冲撞紧闭的大门。
阴灵大量聚集之由,整个厅堂之中温度急速下降,空气变得浑浊粘稠,窗墙之上甚至开始凝聚出黑色的水汽。
上首“广厂”辈四位,两位哥哥面色如常,白发家主明应和阿鹿明显呼吸滞阻,唇色发紫。两位哥哥分别护住二人。
下首右侧,雪夫人咳嗽得更加频繁、严重,雯夫人心疼地施法护住她,明戬一手护住胡须,一手跟着多施一重屏障,将两位夫人皆罩于其中。
只有明战眼中除了明月蹁跹的舞姿外,容不下其它。
其余小辈和旁支,也多少受到影响,但问题不大,都能自行克服。
明月在祭台上继续舞着,冥契还未请出。
千叶熟悉了这样的环境后,又觉得有些可惜。这里的阴冥之气世上绝无仅有,若是能替换成魔气让自己吸食,那该有多好。
就在千叶等得有些不耐烦时,中央祭台之上,终于出现了异动。
祭台中央,明月起舞的地方,从地底涌出浓郁到足以凝出实体的阴冥之气。灰白色的阴冥之气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聚拢在祭台正上方,慢慢形成一朵阴冥云。
阴冥云成型后,紧接着从中辟出一道青幽闪电。
伴随着闪电,一卷黑色绢册落入明月手中。
绢册一出,灰白的阴冥云瞬间消散于无形。
然事情并未到此结束。
迎来绢册后,厅堂内温度更低了,在室内可以清晰看到众人呼吸时,呼出的白色雾气。屋外的魂灵们也越发疯狂,更多的灵体加入到冲撞门扉的行列中去。原本坚若磐石的大门,隐隐发出了震颤。
明月将手中绢册解开,垂直抛向空中。
绢册离手后,竟悬停在空中,自行展开了篇幅。
“冥契启封——拜——”礼官的声音再度响起。
明家众人不分长幼,统统起身,将双手掌心朝内叠放于额头,跪拜下去。
“再拜——”
“三拜——”
明家人跪拜时,心思全在黑色冥契之上,没人注意隐神在角落的,稳稳坐定不动的千叶。
趁着他们正在繁琐的跪拜,千叶肆无忌惮地查看冥契内容。
冥契显然是从冥界召唤出来的,千叶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去冥界的方法。
但冥契上除了诸位明家人的名字之外,就跟普通地界卷轴无二。
千叶尚未从中找出什么端倪,明家人已经完成了三拜之礼,她只得收回视线,保持低调。
明家众人归位后,才各自查看起冥契。
全神贯注探看冥契之人,眼中纷纷冒出青光。在暗室环境下,一对对青光之瞳,就好像黑暗中的伺机待发的野兽。
“堂姐,你帮我看看我外公怎么样了。”
千叶身边,一个二十出头,眼里没有青光的小姑娘小声地向旁边大一点的女子求助着。
年长的女子看过后,对小一点的说:“放心,你外公已经进入新的轮回了,这辈子会是个小有所成的读书人,会寿终正寝的。”
听到二人对话,千叶猜测:这冥契,该不会只有明家的通明眼才能瞧出各种奥妙吧?她这般想着,就见阿鹿眼中也有青光。
趁着众人视线都集中在冥契上,室内光线还昏暗,千叶悄悄溜到阿鹿旁边问:“这是什么东西?”
阿鹿闭上眼闪开视线,揉了揉眼睛,看清千叶,回道:“明家与冥界定下的契约,你也可以把它当作明家家谱,或明家专属的死生命簿。”
千叶对明家不感兴趣,此刻她只关心能不能找出冥五相的线索或去冥界的办法。
“它从冥界来,那又是如何回到冥界去的?如果我将它与我强行联系起来,可否送我一起去到冥界?”
千叶想去冥界?
这个想法吓了阿鹿一跳,他缓了半天还是不敢相信:“你想去冥界?你是在说笑?”
“对,我要去冥界!你只管告诉我,跟着这东西,能不能到冥界?”
阿鹿正不知如何回复千叶,突然,厅堂之外魂灵的暴动行径愈演愈烈!大门在源源不断地冲撞下,居然出现了缝隙!
礼官站在高处大喝道:“魂灵潮涌——!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