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除龙鳞后,须得被神火焚烧整整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方可根除水神龙的法术,差一盏茶、一弹指的时间都不行。
小和尚必须在这四十九个时辰之内,保证千叶不被人打扰,并且得保持火折子中的佛前灯火长明不灭。
只要水神龙的人不会这么快找上来,他们应该就可以顺利根除龙鳞。
如此想着,小和尚小心翼翼地把石头上的四百九十八片龙鳞拢入掌中,并一片一片地将龙鳞投入到火折子的火苗中去。
烧一片,小和尚计数一片。就如同他为千叶拔鳞时拔一片计数一片一样。直到确定这四百九十八片鳞片无一幸免后,他的心才稍安。
......
云起云落、日出月隐。
千叶纵身佛前灯火后的这四天,是小和尚记事以来,过得最慢、最煎熬的四天!
四天后,接近晌午时,小和尚直愣愣地盯着火折子的火苗——时间快到了!
果然,四十九个时辰内皆无变化的佛前灯火终于摇曳起来。
佛前灯火越燃越旺,火焰窜出足有五尺高。原本橘红的火焰,也变为蓝黑色。
一阵黑色烟雾从张牙舞爪的火苗中窜出,聚落在平坦的大石头上。
黑雾越积越多,火焰燃烧之势则随之减弱。
待火苗完全熄灭,冒出一股青烟后,黑雾也大概有了人形。
黑雾渐渐散开,露出蜷缩在大石之上,浑身赤裸的千叶。
千叶全身衣物、首饰,全都被佛前灯火付之一炬。包括收藏着千叶随身之物的乾坤袋也没了踪影,只剩几件奇怪的物件,七零八落地散步在千叶身边。
来不及考虑这么多,小和尚径直上前扶起千叶,千叶赤裸的身体上满是黑色焦土。
小和尚伸手一点一点擦去千叶脸上的焦土,便看见一张被火烧灼得斑驳的面孔。
“千叶!千叶!”小和尚唤了几声,千叶都未苏醒。
害怕千叶出事。小和尚心急地替她把了脉——还好,脉象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无大碍。
许是这几天遭的罪太多,她累极了。
小和尚温柔地将千叶放下,从行囊中取出干净衣物给她盖上。
之后,小和尚在山洞中寻得一块大小适宜的石头,将其削成凹陷的容器,并用引水术,凝来了空气中的水分。
小和尚拿方巾轻轻擦拭身体,换了几次石釜中的水后,千叶的皮肤才勉强露出原本的颜色。
这下,小和尚终于看清千叶浑身上下的烧伤有多严重!
千叶原本乌黑浓密的齐腰长发,现在被烧的如枯黄的稻草一般,堪堪及肩;睫毛与眉毛也因火烧而打了卷;全身更是没有一块好皮,约有八成以上被燎烧出骇人的狰狞印记。有些烧得狠的地方,没有皮肤裹盖,露出了掺杂着烧焦痕迹的粉肉。
小和尚想替她上些药,这才发现千叶的乾坤袋不见了踪迹。
将散落在千叶身边的物件暂且收入自己的行囊后,小和尚翻找出师父留给他应急的伤药。
师父的药未必比得上花辛为千叶准备的,但也聊胜于无。
小和尚又换了几次水,将千叶身上的焦土彻底擦净后,从头到脚,一寸肌肤一寸肌肤地为她上着药。
处理到脖子上的伤口时,小和尚仔细检查了龙鳞处的伤口,确认其上没有残留的水神龙法力后,才彻底放了心。
离与冥相皋芒相约之日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千叶醒来。如果来得及再去一趟西边,她的这身伤就不是问题了。
小和尚想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决定为千叶处理完伤口后,自己便先带她往西去。他记得吸收魔力可以帮助千叶快速恢复伤势。
连清理坏死焦肉带上药,小和尚忙了将近两个时辰。
乾坤袋被烧毁,千叶没有衣物可换,小和尚便找了自己一套干净衣服给她穿上。
一道道解开洞口结界后,小和尚展开袈裟,向其中注入法力。
袈裟悬浮至半人的高度后,小和尚尽量避开伤口,轻手轻脚地将千叶抱到袈裟之上。
千叶刚接触到袈裟,眼睛连颤几下,有了转醒的趋势。
小和尚捕捉到她细微的动作,没有立刻抽手把她放下。
“千叶?千叶?......千叶?”
混沌中,千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叫自己的名字。她本不想起来,但无奈那声音在耳边越来越大,叫得也越来越急。
千叶试图睁开眼睛,眼睑惊人的重量让她几度放弃。要不是耳边的声音实在太吵,她真的不想起来。
再一次蓄力后,千叶终于将双眼争出一道缝隙。
耀眼的太阳光芒映入眼中,唤醒了她迟钝的大脑——她刚从佛前灯火中出来。
慢慢张开眼睛,小和尚那张满是担忧的脸将她的视线填充得满满当当。
千叶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推开小和尚那张讨人厌的脸,双臂上却传来剧痛,制止了她的行为。
她想起身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然全身各处相继传来痛感,让她不想动上一分。
“你醒了,别担心,再忍耐一下,我现在就去带你去找西边的魔气。”说着,小和尚跳上袈裟准备上路。
“扶......扶我......起来。”千叶喉部受伤不轻,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嘶哑。
“你先别急,好好歇一会,等会补充了魔气你再想干什么干什么。”小和尚劝道。
然而千叶不听,依旧道:“扶我......起......起来。”
小和尚拗不过千叶,只好慢慢将她扶起,其间还能听到千叶因为变换姿势触动伤口而发出的痛吟声。
起身后,千叶看到自己身上穿着小和尚的衣服,接着看到自己斑驳的手脚,心道不好,便对小和尚说:“镜子......”
“还是先别......”小和尚的话淹没在千叶倔强的眼神之中。
两人虽没有镜子,小和尚摄来石釜,引来干净得水充当镜子。
千叶看到水中的倒影后,身体猛地一个颤栗。
“都说不让你看了。”小和尚急忙收了石釜。
不过千叶的震惊也只有一刻,很快她就平静下来,这是她早就预见的结果:“去......西边......吧。”
小和尚点头,驱动了袈裟。
可没想到,两人刚出山洞,山洞之外已被重重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