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的响动吸引了千叶与小和尚二人的目光。
千叶打开乾坤袋,就见师家的一对虎撑争先恐后地窜了出来。
这次,小和尚出手,想抓住虎撑。
千叶将他拦下:“随它去。”
于是二人追踪着虎撑,一路追至小镇东南方——一处已经荒废的祠堂之中。
祠堂之外的矮墙上爬满了藤蔓植物。藤蔓繁盛的枝叶把矮墙遮挡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矮墙原本的模样或颜色,宛如一道天然屏障。就连大门,也被缠绕成了绿植之门。
二人跟着虎撑穿过绿植之门,便看到了祠堂的本体。
祠堂外面的墙体也被藤蔓植物侵占,它胜在比外面的矮墙高上不少,能够在顶部露出三分之一深蓝色的墙体。这种蓝色很浓,但因为年久失修,颜色变得斑驳,也不够鲜艳。
祠堂顶部的瓦片是烧制成白色的琉璃瓦,虽没有被藤蔓植物“侵占”,却也因近海,空气潮湿,长满了厚厚的青苔。青苔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海鸟粪便,有几株蕨类之物孤单的耸立在瓦片的缝隙之中。
从祠堂正面看过去,正门上方挂着一个浮雕海浪纹的木质牌匾,匾上的字迹和颜色经过常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已经难以辨认。
祠堂的门是大开着的,内部空间不大,约摸能容纳十几人同时祭拜。祠堂的布局也很简单,仅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供着一个被泛黄的白色布袋罩起来的供像,白色布袋上布满了灰尘,布袋罩在供像上,勾勒出的形状看起来像是站立着的人。
师家的一对虎撑径直飞入祠堂正门,落在直立于供像之前的一位蓝衣少年手中。
蓝衣少年本沉稳的目光在看清手上虎撑的模样之后,马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蓝衣少年如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弹跳着转身,对着大门方向戒备。
随着蓝衣少年的跳动,一阵虎撑撞击的清脆之声响起。
“又是你。”千叶和小和尚站在门前,像门神一样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去路被堵,蓝衣少年闪动着眸子环顾四周,祠堂内除了正门,并无侧门、后门,也无窗口,正门是唯一的出路。
见无路可逃,蓝衣少年将从千叶处摄来的一对虎撑挂上腰间,然后一路向后,背靠着祠堂的顶梁柱,呈戒备状态。
千叶跨入祠堂,仔细看了看蓝衣少年腰间的虎撑,见每一个虎撑都有细微差别,没有找出哪两个是一模一样的,便问:“你就是师家的归引人?”
那蓝衣少年见千叶进门,立马祭出六个不同的虎撑在身边,虎撑两两呼应,在蓝衣少年面前形成一个蓝色护盾。
听千叶提起归引人,蓝衣少年绷住嘴,瞪着眼睛问:“连归引人都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何居心?”
“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敌意。”千叶又向蓝衣少年靠近了一点,“那一对虎撑是你们师家之人临终前托付给我的,他让我帮忙把虎撑带给他的女儿。”
蓝衣少年仍一脸凝重,不知千叶说的是真是假,便试探道:“我就是师家的归引人,虎撑回到我手上,我自会交还给逝去者血亲,不用你们操心。”
“这可不行......”千叶盯着丹皇王寄身的虎撑道,“遇上你,原本是应该将虎撑交还给你的,但那个虎撑之中寄托着我的一位故人......你可以先收去一个,等我那故人所托之事完成,我定亲手将其奉上。”
听到千叶拒绝,蓝衣少年先是一惊,等听完后面的说辞后,他稳住心神将寄托着丹皇王的虎撑从腰间取下:“你可还有其他要求?”
千叶接住蓝衣少年抛来的虎撑,拉着小和尚往祠堂内里退了退,让开了大门:“没有,你可以离开了。”
见状,蓝衣少年直视着二人往门口小心翼翼地挪动,六个虎撑组成的屏障始终竖在他身前。
最终移到大门,蓝衣少年正要伺机转身离开时,千叶突然开口:“等一下。”
蓝衣少年一个激灵,差点控制着虎撑出击,及时收手后,蓝衣少年问:“还有何事?”
“等我用完虎撑,如何找到你相还?”千叶问道。
蓝衣少年双眼如狐,紧盯着千叶答:“你有虎撑在手,日后自然还会遇见我。”
千叶闻言收了虎撑,没了问题。
保险起见,蓝衣少年确认道:“可还有事?”
“无事,你可以离开了。”千叶答道。
见千叶当真无心纠缠,蓝衣少年抬眼瞟了一下被罩住的供像后,才准备转身离开。
蓝衣少年的小动作被千叶尽收眼底,在他第二次准备离去时,千叶又将他叫住:“慢着。”
这次蓝衣少年并未应激,只是又将嘴巴绷了起来:“又有何事?”
“你想看这供像?”千叶问道。
刚才他二人跟着虎撑进入祠堂,虎撑还未落入蓝衣少年手中时,蓝衣少年伸手分明是想掀开供像外的布袋,只是恰巧虎撑入手,阻碍了他的动作。
蓝衣少年绷紧的嘴放松下来,抬眼盯着供像不做声。
“我也好奇这布袋之下的供像长什么样,你若也想看看,可以一起,等看完再走。”千叶走近供像,一手拽住布袋一角,转身面对着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看向千叶抓着布袋的手,下意识伸手去拦,但转念想到双方之间尚不明朗的关系,又将手放下,只说:“供奉之像多为鬼神,不可轻易触碰。”
“无妨。”千叶看向蓝衣少年,“冥界与地界不通,我则不畏仙神,你若想看,且看就是,无需多心。”
说着,千叶一把扯掉供像上的白色布袋。
老旧的布袋扬起漫天尘土,迷了三人的眼睛。
待灰尘沉淀下去,小和尚与千叶仍一尘不染,反观蓝衣少年,头上盖了一层尘土,蓝色衣袍也变成了灰色,活像一个小老头。
蓝衣少年抖抖头拍去身上尘土,拍了拍手后揉了揉眼,便立即抬眼看向供像。看到供像之前,他的眼中闪烁着微弱光芒;当看到供像之后,他眼中那本就微弱的光芒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