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花辛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惊愕地脱口而出,“是不是华无忧读那龟甲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千叶一并起身,按着他道:“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
花辛使反力不让千叶得逞,倔强地看着她:“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好说的!”
此时还不是向花辛说明她雄蕊与生魂缺失之事的时机,千叶只得避重就轻说道:“你是否还记得胜百草兽说的,他听认识的魔君所言,当年魔莲大战后并未身死。”
“他说过又如何?他也说了那魔君脑子不好使,说得话信不得!”花辛并不买账,“且你与魔莲有何关系,为何平白无故提它!”
自从得知自己生魂有缺失之后,千叶就一直在猜测丢失的部分生魂去了哪里。从种种迹象看来,当下她与魔莲的联系最为密切,很可能与魔莲为同一生魂。可这样的猜测不便于花辛言明。
“不是平白无故,传言不是皆说它也是魔瓣佛蕊的千叶重莲吗?你查看过伤忧魔君的记忆,应该清楚。”千叶解释道,“当年大战,不管它是否被去蕊,它都......”
说道一半,千叶停了下来。
她若说出魔莲未死之事,花辛必定会追问她是如何得知。且不论此事,去蕊一事也只是她的猜测之一,具体是否可行,还得看看其余龟甲上的内容......且其上的记载也未必是真......
听千叶话只说了一半,花辛追问:“它都怎么?”
“没......”千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是我想多了,去蕊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我就想试试以我的命格、修为,能不能受得住。”
千叶敷衍着花辛,若是对小和尚,她定不会说出心中所想,只是过去几百年中,她对花辛都不曾有隐瞒,遇事总会说与他听,这次也是,她心中刚有所想,就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你能力之所及如何,就当真重要到让你连性命都不顾?”
“也不全然如此......我若不顾及性命,就是再强也无济于事。”
见花辛还想开口说教,千叶连忙出言堵住他的话:“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再者,你不愿意,也没人能去掉我的花蕊,你还担心什么!”
因花辛也对千叶有所隐瞒,很多话他不方便说出口,只得作罢......
众人在山神大殿休养了大半日后,千叶借口出山超度阿丑魂魄,撇下众人,独自离开。
花辛和小和尚自然不愿意,想要同行,却被千叶分别以养伤和照看秦蓁蓁为由拒绝了。她仅对二人说超度费不了什么功夫,很快归来,无需大张旗鼓。
二人皆不知她有面见祖佛之心,便由了她去。
独自离开妖境后,千叶寻了一隐秘之处,将阿丑的魂魄从虎撑中放出。
阿丑被虎撑屏蔽了知觉,从虎撑出来之后,不知事情已经过去,当下大号着丹皇王的名字。
“别喊了,她已经死了。”千叶在阿丑身后提醒道。
阿丑惊愕地回头:“不!不可能!牡丹是最出色的大妖王!她不可能就这样......就这样......”
说道最后,阿丑已经泣不成声。
“在找到你之前,她就已经不行了,她是为了再见你一面,是为了让你摆脱半妖之身,才以灵体寄居在虎撑之中的。”
阿丑像被抽了骨髓一般,瘫软地跌跪于地,他用一双粗糙的手捂住双眼,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不......不会的......牡丹是大妖王......她可是大妖王啊!”
“她将妖丹渡给你之时,就已经不在妖王之列了......之后为了找到你,又损耗太多,气运几乎被花神吸干......你二者能再见,已是不易,你无需过分沉溺于此。”
跪在地上的阿丑猛然抬头望着千叶,无助道:“是我......是我害了她......?”
“算是,也不是。”千叶说着,“她确实是为你而死,但这毕竟是她自己所选,她若不分给你妖丹,你二人所受磨难会更少些。”
“啊——”阿丑仰天哀嚎着,而后又将脸埋入手掌之中,啜泣着,“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啊——牡丹!”
千叶隐匿了气息后,施法催来阴差。
两阴差结伴现身,用诡异的步伐接近阿丑。
阴差到来前,千叶在阿丑耳边说:“让你做个明白鬼......你不会难过很长时间的......等你转世后,就会把今生种种遗忘......凡人就是这点好,便是此生过得再不容易,转了世,一切便可以重来......”
听到“遗忘”一词,阿丑指缝后的双眼露出惊恐之色,他忙跪行至千叶身边求道:“我不要转世!我不能忘了牡丹!牡丹不在了,若是连我都不能记住她,世上还有谁会记住她!”
千叶往后退至林荫之下,躲避阴差的视线:“没了就是没了,她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任何记住。千万年来,消失的生灵众多,哪一个能留下痕迹?”
阿丑听不进千叶所说,只顾着哀求。
那两名阴差听到魂灵哭泣,不觉同时皱了眉。
持魂幡的阴差骂咧咧道:“最近是怎么了?明家人死绝了不成?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孤魂野鬼!”
“嘘!”另一边手臂上绕着钩子的阴差拍了怕同僚说:“你小声点!我听说啊,那明家人与那位断了联系,不在为那位卖命了!”
持魂幡的阴差用魂幡木柄搔了搔后背,不满道:“唉~你说吧,明家人抢活的时候我心里不得劲儿......现在来活了,我还就觉得以前闲散点舒坦!”
闲谈间,两名阴差一左一右来到了阿丑身边。
手臂缠绕着钩子的那位手腕翻转,钩子便引着锁链将阿丑缠捆了起来。
两名阴差一左一右架起阿丑。
“不!不要!放开我!我不想入轮回转世!”阿丑奋力挣扎着却没有用。
左边持魂幡的阴差劝道:“行了,死都死了,别扯那没用的。我们索魂那么长时间,遇到的人里,十个有九个都是不想死的!要是什么都由你们说得算,当天道是摆设啊!”
“不!放开我!”阿丑将求救的视线投向千叶所在,千叶却已原地消失不见。
阿丑不知道千叶的身份,只能冲远处空地喊着:“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忘了牡丹!我不想忘了她啊——”
千叶没有回应,倒是那多话的阴差说道:“这荒山野岭的,哪儿有人来救你啊!就是有人来,也看不见你!再说,我们又不是在谋害你性命......”
三个魂体就这样越走越远,他们当中没有一个发现隐匿了行踪的千叶正紧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