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的哭诉引起鱼人少年的各种联想,他问:“他们?他们是谁?你想活,他们凭什么让你死?你是罪人吗?”
闻言,女孩儿气冲冲地抬头,她用噙着泪花的杏眼瞪着鱼人少年,对他喊道:“你才是罪人!我可是元吉镇的圣女!”
“哦?圣女?圣女是干什么的?”
疑惑的神色透过女孩儿眼中的泪光闪烁出来,她奇怪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呃......”鱼人少年心虚地躲开女孩儿的视线把头扭到一边,他诓骗女孩儿说:“我独居在不远处的孤岛,很少与外人往来......”
“难怪如此。”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相信了鱼人少年的这番说辞,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向鱼人少年解释着,“在元吉镇,圣女就是负责向海神大人献祭的人,是海神大人的侍者。”
“哦——”鱼人少年听女孩儿这么一解释便明白了,他若有所得地晃晃脑袋说,“原来是神侍啊。”
女孩儿口中的“海神大人”,用鱼人少年的理解解释出来就是这片海域的龙王。
在鱼人少年看来,一般地界凡人会从他们当中选出极少数人作为神侍,被选出来的神侍在地界往往有着很高的地位。那么新的问题来了——圣女既然也是一种神侍,为什么还有人不让她活呢?
鱼人少年直言不讳地问出:“你既然是圣女,那‘他们’为什么要让你死?”
因为这句话,女孩儿的脸颊被失落占据满:“就是因为我是圣女,所以他们才不敢让我活。”
“为什......”
就在鱼人少年想追问下去的时候,他凭借鱼人族远超常人的听力,听到远处有船驶来的动静。
远处,渔船上站着一个个身着深蓝底白纹的渔民,他们从船头排列至船尾,纷纷呼唤着“圣女”。
鱼人少年咽下没说出口的话,改口道:“好像有人来找你了。”
一听这话,女孩儿脸上的惊恐更甚,她慌忙地翻身藏在两块大礁石的缝隙中,双眼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见女孩儿这般,鱼人少年问她:“他们真的是来杀你的?”
“嘘——!”女孩儿连忙伸出食指压住嘴唇,然后张着口型给鱼人少年比划着,“求求你,帮帮我!要是他们来了,你就说没见过我!”
躲在礁石缝隙里的女孩儿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恐惧的气息。这引得鱼人少年一阵怜悯。
鱼人少年一把将石缝中的女孩儿拽出,说:“你想活命?那我带你去一处安全的地方。”
于是,鱼人少年不由分说地将女孩儿抱起。
“啊!”女孩儿双脚刚离地,便发出一声惊呼。
鱼人少年没有犹豫,他绕开礁石,在一块礁石背面发现了女孩儿划过来的小木船。他把女孩儿放在小木船上,自己则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后,并在水底托着小木床前。
女孩儿从地上坐起来,一手撑住身体,一手揉了揉胀痛的胸口,她喘着大气问:“是你......是你救了我?”
鱼人化身的少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一张嘴便是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当中两颗虎牙最是显眼。
“是呀,要不是我刚好经过,你就要被淹死了!”鱼人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晨风中的海螺风铃,清新而又充满朝气。
然而,女孩儿并没有被鱼人少年的开朗情绪感染,她低头垂眸,眼中氤氲着水汽,那只在胸前顺气的手也滑落到肚子上:“你......不该救我的......”
鱼人少年脸上的笑意稍微收敛了一点,他疑惑地看着女孩儿:“我救了你,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为什么这样说?”
女孩儿猛地抬头,用一双悲伤的眼睛盯着鱼人少年,她冲他喊道:“谁要你救了!”
喊出这句话后,女孩儿反而更加委屈,她用双臂抱住蜷起的膝盖,把脸埋在双膝之间,隐忍地哭泣起来。
本想反驳女孩儿的鱼人少年见女孩儿一哭,当下失了方寸。女孩儿哭声不止,他又不知如何是好,观察了女孩儿一会儿后,他伸出食指,犹犹豫豫地戳了戳女孩儿的手背,并安慰道:“你先别哭了。”
女孩儿被鱼人少年这么一劝,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鱼人少年被女孩儿突然加大的哭声惊吓,险些落回海中。他伸手拔住一块礁石,才不至于摔倒。
之后鱼人少年便抱膝蹲在女孩儿身边,他把下巴架在膝盖之上,用又大又圆的双眼看着女孩儿,静静地等她哭完。
半晌没听到鱼人少年动静的女孩儿以为他走了,于是止住哭泣抬头去看,这一抬头,她就对上了鱼人少年近在咫尺的双眼。
“哇——”看到鱼人少年还在,并且这么近地看着自己,女孩儿又大哭出来。
鱼人少年揉了揉被刺痛的耳朵,说:“你别再哭了,刚才你并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自己跳下去的吧?你不如说说为什么不想活了,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呢。”
“帮我?”女孩儿抽了抽鼻子,强忍着眼中泪水看向鱼人少年,“你都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帮我!”
“你不说我肯定不知道,但是你要是愿意说,万一我真能帮你呢。”说着,鱼人少年后仰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副准备认真聆听的模样。
“你帮不了我......没人能帮我......”女孩儿又把脸埋在膝盖上。
鱼人少年却在一旁说:“我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跟家人啊、鱼虾啊、蚌贝啊说说话,每次一把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我就开心了。就算我帮不到你,你也可以试试,说不定等你说完就不想死了。”
女孩儿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鱼人少年,向他求证道:“真......的吗?真的管......用吗?”
“不知道。”鱼人少年挑着眉耸了耸肩,“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管不管用。”
女孩儿犹豫地蒲扇着眼睫,她虽然坚信眼前的少年无法帮她,但或许是压抑的久了,即便没人能帮她,她也想将自己的遭遇倾诉出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