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画面到这里,小和尚再也看不下去,他别开脸回避着龙公主的重现法术:“够了!这都是些什么!”
龙公主没有停手,而是继续维持着法术并看着水中的鱼人说:“这些是它曾经听到、看到、感受到的。”
法术重现出的回忆还在继续,画面上的大祭司兽性大发......
千叶知道小和尚心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便对龙公主道:“前因后果不必如此详尽,你只需要让我们知道这鱼人的心是怎么丢的,又该怎么找就足够了。”
出于对千叶和对她手中镇龙钟的忌惮,本想难为难为小和尚的龙公主加速了回忆的进程。
在新的回忆画面成形前,龙公主对二人概括着跳过去的片段:“之前这鱼人没出手相助是因为涉世未深看不出那小姑娘遭人欺辱,后来意识到了才现身......不过很可惜——已经晚了,他的插手不仅害得自己万劫不复,还断送了那小姑娘的生路......”
困着鱼人的水球上方,鱼人回忆的画面中人影交叠,尖锐又痛苦的叫声、低俗刻薄的辱骂声、置身事外的闲话声此起彼伏,它们彼此交杂在一起,不分你我。
等到嘈杂的声音平息后,回忆画面才逐渐变得清晰,汹涌的海浪声取代了先前混乱的人声。
昏暗的画面上,大祭司和几位高级祭司的身影逐渐显现——他们排列成塔形阵,在港口上严阵以待。
港口边上的漏刻分明指示在未时二刻,但众人视线可及之处,皆是一片天昏地暗。怒涛声和雷电声席卷着整个元吉镇。祭司们身上的长袍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不知是被海水浪花打湿的还是被天上的倾盆大雨淋湿的。
除了祭司,元吉镇的百姓们也都远远地聚在港口后的空地。但不管是祭司还是百姓,他们的目光都锁定在海面上升起的滔天巨浪之上。
巨浪从海面直冲元吉镇而来,势同千军万马!只有祭司们能看到巨浪之上鱼人少年形单影只的轮廓。
“海啸来了——!”一个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孩童无畏地指着远处的巨浪喊道。
人群中的沉寂被孩童的叫喊声打破。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脸上,泪水和着雨水滑落。老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交握在额前,嘴中喃喃地念叨着:“海神大人发怒了!他这是在怪罪我们对圣女的恶行啊!”
旁边有年轻妇人听到老者的声音,先是盯着巨浪抱紧了怀中的婴儿,然后才不服气地抱怨着:“又不是我们欺负圣女!平日里大家伙有什么不是先供着圣女的?海神大人要罚也得睁开双眼看看谁才是腌臜人!”
就在妇人说完这话后,海面奔腾的浪花中突然喷出一道水柱。水柱像是巨蟒一样扭曲着离开海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上岸,将说话的妇女卷回海水中。妇女怀中啼哭的婴孩则被一小股浪花旋涡托着落地。
诸位祭司正联手抵抗者越来越近的巨浪,他们也腾不出手去帮助镇民。
见状,镇上的百姓不管心中怎么想,都不敢再轻易开口。其中,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是海神大人对他们的惩罚,他们相继跪下,默默忏悔着各自的“罪行”。
眼看着巨浪逼近,身后百姓们又人心溃散,大祭司决绝地盯着立于巨浪之上的鱼人少年。
“众位!”大祭司下定决心后对身后的一众祭司说道,“这么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如今只有我能与那鱼妖交上手......镇子和百姓们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可大祭司还没来得及从抵御阵法中脱身,就听排在他身后的一位高级祭司说:“使不得啊大祭司!正是因为有你在,我们才能抵挡住那鱼妖掀起的巨浪,要是你离开了,我们恐怕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住啊!”
大祭司先是迟疑了一瞬间,之后立马脱身而出:“半个时辰就够了!”
没有大祭司在前面顶着,巨浪中蕴含的法力直接作用在后面的祭司们身上,他们口中齐齐喷出鲜血!
大祭司担忧地回望一眼其它祭司后,愤然踏浪朝着鱼人少年而去。
立于巨浪最高点的鱼人少年见大祭司来,深蓝的眸子晕染上血色:“不自量力,真是找死!”
鱼人少年话音刚落,水墙般的巨浪上就兀地钻出七八道旋涡水柱,将大祭司团团围住。
大祭司举起手中串珠状的法器将水柱抵挡在身外:“鱼妖!你休要执迷不悟!若你识相地离去,并向海神起誓不再靠近淇海岸,我们就当今日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今日之事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那往日之事呢!”鱼人少年质问着大祭司的同时,从浪中一跃而出,他将弓着的鱼尾弹出,用尾鳍把溅起的水花当作武器拍向大祭司。
小小的水滴在鱼人少年的控制下,竟变得比刀刃还锋利。
大祭司驱动法器珠串将水龙旋涡弹开,借着水龙旋涡的反弹之力把鱼人少年拍来的密集水珠抵消。剩下零散射来的水珠也有大部分被大祭司轻易躲过。极少数没有被躲过的水珠,虽然只是与大祭司的身体一擦而过,却也在大祭司的衣袍和皮肉上留下不浅的划痕。
避开鱼人少年的进攻之后,大祭司催动珠串展开反击。
大祭司手中的珠串从串线上脱落,两两一组结合,以一逆一顺的方向分别转动,像葫芦一样的珠组如蜜蜂一般嗡嗡地飞向鱼人少年。
鱼人少年一招“拔地而起”在巨浪上额外召出一道小水墙,挡下了大祭司的珠子。
鱼人少年隔着水帘笑道:“哼!想刮我的鳞?做梦去......啊——!”
正在鱼人少年得意之时,一组“漏墙之珠”竟拐了弯,从水墙上方绕到他背后,生生蹭掉了他尾巴上一大片鱼鳞。
鱼人少年落回水中,更加警惕地对上大祭司的视线。
大祭司虽一击得手可同样不敢大意,他防备地回视着鱼人少年,呵斥道:“你若当真水淹元吉镇,必要背负上涂炭生灵的大罪,定会引来雷公施罚。届时,小心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