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曹婆子是曹姨娘的心腹,行事自然是稳妥的,让她看着煎药的,自然就一直盯着,不敢分开视线分毫,谁让曹姨娘没有自己的小厨房,煎药只能在府里大厨房弄呢,这大厨房人多眼杂的,不一直盯着,哪敢放心?
好在顺利完成任务,过了会儿,药煎好了,负责煎药的粗使丫环便去管碗碟那边拿碗盛药,粗使丫环一说情况,管碗碟那边一个丫环便给她拿了个,粗使丫环正要拿这碗装药,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拦住了,曹婆子看时,却见是闻四娘。
知道闻四娘将来地位不同凡响,所以曹婆子看她拦住了,倒也不敢说什么,相反还陪着笑道:“四小姐,您这是?”
闻四娘看了先前那个拿碗给粗使丫环的丫环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收到消息,有人吩咐那个丫环,给你们拿一个涂了料的碗,所以过来看看。”
哪是她收到消息啊,其实根本就是她自己打听到的。
府外的事,她一个女儿身不方便行事,府里的事,就方便多了,所以这几天她一直监视着吴姨娘的动向,毕竟也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宗俊卿不是?果然发现她准备趁闻九郎生病的时候,派人给那孩子下药,也不需要什么太厉害的毒药,毕竟厉害的毒药买的时候药房都会登记买者身份的,吴姨娘也不敢买,只有那些不算毒药只会让人有点不舒服的药物,不需要登记身份就能买的,才是吴姨娘的首选,反正她本来也就只要一点点能让身体产生不舒服的东西就行了,平常那点不舒服,自然不碍事,能挺过去,但现在闻九郎正在发烧,本来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再沾一点这种东西,让身体多一点不舒服,足可以让他送命!
闻四娘本来对吴姨娘是不是凶手的一丝怀疑,在这时候觉得用不着再怀疑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出了事,就是这女人干的。
一想到四房有这样一号闷声不吭、犹如小透明一样的人,却在暗处不停地杀人,杀的还是那些小孩子,闻百翎就不由不寒而栗,毕竟谁能想得到,像隐形人一样的吴姨娘,看上去是个老实巴交模样还不得宠的吴姨娘,会干出这么多残忍的事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所以这会儿看吴姨娘想害闻九郎。便跳出来制止了。
这不光是她不想看个小孩子被人药死,同时,也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收拾了吴姨娘,如果能因此收拾了吴姨娘。也不用让宗俊卿辛苦搜集证据了,这样她就能少欠宗俊卿一个人情了——虽说两人即将成为夫妻,但闻百翎与他还没达到你侬我侬不分你我的程度,暂时与宗俊卿还没交好到那种程度的闻百翎,只要事情能自己解决,自然就不想欠他人情了。
曹婆子一听闻百翎的话,再看看那个丫环一听闻百翎这样说。便变了的脸色,便知道这事十有*是真的了,不由暴怒,一想到小少爷差点死在自己手上,她能不暴怒吗?于是当下便指挥着她带来的丫环,将那个看到情况不对准备逃跑的丫环抓住了。再带着那碗,去了刘氏那儿,想让四房主母刘氏发落。
当然,也没忘记再重新拿个碗,又火速请胡大夫过来看过了。里面没有什么不明东西,这才接了药给闻九郎喝了。
然后胡大夫当然一时没让走,也叫上他一起,来了刘氏这儿,毕竟那个碗,还需要他查看情况呢。
曹姨娘有心想看审问的结果,但这时出了这样的事,越发不放心孩子让别人带,生怕有人对孩子不利,两相为难,最后还是孩子为重,留在了院里——孩子生病了,不好搬来搬去吹到了风,所以她不能把孩子抱过去听情况——只让曹婆子代自己过去,把审问的结果说给自己听。
刘氏正在院里等闻九郎死的消息呢,结果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地朝自己院子过来了,不由奇怪,正要打发刘婆子过去问问,那边人已进来了。
曹婆子一进去,就跪在刘氏跟前,道:“太太,有人下药,想要害死我们小公子,还请太太作主,揪出凶手啊。”
刘氏不由一愣,她是想弄死闻九郎,但眼下她在府里的情况不好,怕下药暴露,到时没法活了,所以还没那个胆子直接下药,只能听天由命,想听好消息,哪知道这会儿竟听曹婆子说有人朝闻九郎下药,不由既好奇又遗憾。
好奇是谁下的,遗憾嘛,自是遗憾怎么被曹婆子发现了,要是没发现,就此弄死了闻九郎,她儿子少一个竞争者,岂不是好事。
于是便细细问了事情经过,待听到是闻百翎打断了好事,不由暗骂晦气,暗道这关你什么事啊,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就让他们斗好了,就算想抓住凶手,不能等那药让闻九郎喝下去,让闻九郎死了再说啊。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敢说出来,哼,闻百翎快成什么世子夫人了,她哪敢得罪她啊!相反,看闻百翎一起陪着来了,她还要摆出奉迎的态度,让人给她看座上茶,拉拢她,好让她将来能拉拔她儿子一把。
她倒没像丁丽萍那样想,弄死闻百翎或毁了闻百翎的名声,好让闻百翎嫁不成宗俊卿。
毕竟她又不像她女儿想嫁给宗俊卿,考虑问题的入角点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在她想来,闻百翎好歹是她儿子的姐姐呢,有这样一个有地位的姐姐,那是好事,又不是什么坏事,所以她干吗要弄的闻百翎嫁不成宗俊卿?
因此自从闻百翎被赐婚后,她表面上对闻百翎那是越来越好了。
在听完事情经过、并让胡大夫检查了那个碗,证实上面的确抹了不利于身体的毒药后,刘氏便向那丫环喝了声,道:“胆敢谋害府里少爷,量你自己也没那个胆子,你老实交代,是谁在幕后指使的。”
虽然没整死闻九郎,但这会儿捉到这种事,相信拔出萝卜带起泥,能收拾下吴姨娘了——刘氏虽没证据,但也怀疑到这次的事是吴姨娘下手的了,毕竟四房就三个人有儿子,现在有人朝曹姨娘的儿子下手,不是她下的手,吴姨娘嫌疑不就最大了。
因此想着,要因此能把吴姨娘整出府,那也不错,虽然是吴姨娘出府不是她儿子出府,表面看对财产分配没影响,但只要她出了府,收拾她儿子就容易多了,所以刘氏也极力促成此事。
那丫环一听刘氏喝问,便喊起了冤来,道:“奴婢没有啊,根本不知道那碗是怎么回事啊!”
她倒是想将事情栽到那个粗使丫环身上,但很可惜,粗使丫环拿了碗不到一会儿,根本没机会涂药,且当时现场那么多人,也没谁看到粗使丫环做了什么小动作。
之后曹婆子将她带到刘氏这儿,一路也是带了人作证的,所以照样没诬陷粗使丫环或曹婆子等人的机会,要不然她都要说是曹婆子诬陷她,想陷害什么人了。
所以这会儿既然不能栽给别人,就只能抵死不承认了,反正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她从柜子中将碗拿出来的,她可没涂过什么药,曹婆子等人要冤枉自己涂药,总要有证据吧——其实当然没证据了,那碗她早涂过了,放在那儿,就等着粗使丫环找她拿碗时给人家呢,所以别人哪来她下药的证据。
“被人逮到了现形还不承认,看来你是不想招了?来人,带下去打板子,打到招出幕后主使为止!”刘氏道。
那丫环一听打板子,急了,道:“四太太,奴婢可不是你房里的人,你要打人,也得先问过大太太吧?再者,奴婢没做过就没做过,您没证据,也不能屈打成招吧?奴婢自然是怕打的,到时为了不被打,只好胡乱说一个人,那又怎么算数!”
刘氏听这丫环说她不是自己院里的人,她打不得,心中极其不快,觉得这侯府四太太做的窝囊极了,但,她还真说到了点子上,她还真不敢不问问闻大夫人就打人。
虽然这丫环不算闻大夫人的人,但至少是闻府公中出钱买的,既然是公中的钱买的,她是主人之一,自然有权责罚,但她可不是唯一的主人,且不是当家主人,所以还真要跟闻大夫人说一下这事。
于是当下刘氏没奈何,便让刘婆子请闻大夫人过来。
闻大夫人听说四房有人投毒,心里已明白半分。
四房经常发生意外,她都觉得习惯了,不过眼下这事,既然涉及了公中的人,她过去听一听也无妨,不过,她可不会搀和到四房事情中去,毕竟,帮着刘氏那不可能,但要帮着凶手反驳刘氏……据说这人是闻百翎抓到现形的,她忌惮闻百翎的态度,倒也不敢帮着凶手,让凶手以后继续在四房兴风作浪。
所以来之前她就打定了主意,决定袖手旁观,看一场热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