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老夫人看宗五郎哭了,毕竟是亲外孙,也不由心疼,搂着宗五郎心肝肉儿的叫,道:“孩子,苦了你了,别担心,有外祖母在,不会让人欺负你们兄妹的。”
宗五郎点点头,用力道:“嗯!谢谢外祖母。”
“这些天有没有人为难你?要有跟外祖母说,外祖母跟你父亲提提。”高二老夫人道。
宗五郎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娘走了,我们觉得有点想她。”
虽然是被她连累的,虽然外人说她怎么怎么不好,但到底是自己亲娘,一向对自己好,这会儿走了,自然想念。
“别担心,你娘迟早会回来的,你和五丫头好好保护好自己,等你娘回来。”高二老夫人道。
小高氏走前草草写了封信给娘家,信里写了她离开了镇国公府的事,让娘家人帮忙照顾一下儿女,又暗示了她会想办法回来的,所以高二老夫人这时才会这样说。
“我知道了。”小高氏走前也是这样说的,所以宗五郎吸了吸鼻子,道。
关心过了宗五郎,高二老夫人便开始提正事了,当下就露出一幅有些为难的表情道:“好孩子,外祖母过来,还有另外一件难以启齿的事要让你帮忙。”
“什么事?”宗五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下就听高二老夫人道:“好孩子,你娘走了,如今不能照应外祖家了,但外祖家家里没钱用了,马上要过不下去了,不知道你跟你妹妹,能不能接济外祖家一两千两银子。”
第一次开口。高二老夫人决定少要点,等以后这项业务熟练了,再多要不迟。
宗五郎本来激动与委屈的泪水还挂在脸上。心情还在激荡中呢,这时突地听外祖母说这种话。不由像是正在叫的鸭子被卡住了脖子般,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说好的关心呢?说好的照顾呢?原来并不是关心照顾,而是来要钱的?宗五郎当然知道外祖家吸血的事,以前母亲就跟他们说过,说的时候就对外祖家如此行事颇有牢骚,那会儿宗五郎无忧无虑,且钱也不在他手上,对母亲的失财之恨还感触不深。这会儿钱在宗五郎手上,感触就深多了,再看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外祖家不是来照顾自己的,竟然是来要钱的,心里顿时浮起“趁火打劫”几字,当下宗五郎就不由怒了,道:“我们一个月只有二两月钱,哪来钱给你们!”
莫说小高氏走之前说了,让他好好保管她留下的东西。所以他不会给他们钱了,单是凭小高氏平日在他跟前说外祖家不停地敲诈勒索,他也不会给了。
他不像小高氏怕不给钱。外祖家就不照顾他,他只看到了,自己并未得到什么实质的照顾,却被对方勒索银钱,没好处只有损失的事,他当然不会做,或许小高氏这样的大人会考虑的较多,但宗五郎这样的小孩,他考虑的不会那么远。只知道至少眼下,他被欺负了。想着他娘加害大嫂,大嫂都没找他麻烦。找他要钱,外祖家竟然好意思来要,瞬间高二老夫人的形象,在宗五郎眼里,比闻百翎还坏十倍了,自然拒绝了。
高二老夫人看宗五郎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一谈钱,就变的这样快,不由愕然,她是从未想过外孙会一口拒绝的,当下不由道:“你们的月钱虽没多少,但你娘应该有留下私房的吧,用那个私房接济一下外祖家吧,我们是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其实她才不相信他手上没钱,因为宗五郎是小高氏的唯一儿子,平常肯定会私下给他钱用的,哪会手上就只有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像她儿子高二老爷,平常不也只有月钱年钱,但她私下会贴补他,所以高二老爷手上也有不少钱的,当然那些庶子也一样,他们虽然名义上也只有月钱年钱,但他们的姨娘会从高二老太爷那儿谋得钱,贴补他们,所以谁家男丁手上就真的只有月钱那点钱啊,那怎么当得了一掷千金的纨绔少爷,所以她压根儿不相信宗五郎的话,只当他不想拿钱给她所以说的谎话。
虽然不相信宗五郎的话,并且因宗五郎的拒绝有些不快了,但高二老夫人倒是好心地没指出来,免得揭穿了真相,怕这傻孩子恼羞成怒,拿不到钱回去那就不好了。
听高二老夫人越说越离谱,打自己的主意不成,打到他娘留给他的私房上了,宗五郎越发愤怒。
那钱是他娘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以后是他跟他妹妹的,这要给了外祖家,他跟他妹妹以后用什么?虽然他娘说了会马上回来的,但万一回不来呢?那那些钱,可就是他跟他妹妹最后的钱了,以前他娘在家时,他跟他妹妹要花钱,月钱不够,可以找娘要,现在娘不在了,那些钱就会坐吃山空了,他跟妹妹还小,还要用很多钱呢,那些钱,估计连他跟妹妹都养不了几年,还给外祖家,养他们那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开什么玩笑!
再说了,他还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娘以前经常跟他发牢骚时可是说过的,说是外祖家每年土地出息至少有千两以上,只要不过奢靡日子,完全是生活的很好的,哪里有什么活不下去一说,要真活不下去,他自然会看在对方是自己外祖家的份上,接济一二的,但,明明能活下去,却想过奢侈日子,然后找他要钱,他当然不会给。
于是当下便冷冷地道:“我娘说了,让我看好她留给我的东西,我可不能把东西弄没了,让娘回来骂我。”
高二老夫人听宗五郎的口气,知道果然有这么一笔钱,不由大喜,但听他不愿意给,又不由大怒,想着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抠门小气冷血刻薄呢?有钱都不接济外祖家,不过这斥责的话不好说出口,怕惹恼了宗五郎,更不给钱了,所以当下只用慈悲脸,一脸愁容地跟宗五郎道:“虽然你娘说了,但你娘也肯定不会对娘家见死不救的,现在外祖家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你是个好孩子,就先接济外祖家一两千两吧,就算给不了两千两,一千两也是好的啊。”
好歹先把这个月撑过去再说,下个月再来磨便是。
可惜宗五郎就是咬紧了牙关不松口,怎么也不愿意给钱,磨破了嘴皮也没达到目标的高二老夫人不由怒火万丈起来,她先前看宗五郎不给钱,一直没骂人是怕惹恼他,这会儿看无论她怎么说,宗五郎死活不给,于是便再也压不住火气了,高声道:“你这孩子,外祖家过不下去了,你都不接济一二,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呢?!”
“我记得外祖家明明有田地,外祖也是六品,有俸禄,这样怎么可能过不下去。有钱还找我一个十岁的孩童要钱,到底谁更冷血无情?!”
高二老太爷的六品官是荫封来的,当年定国公是国公,按规矩可以给一子请封六品闲职,于是高二老太爷虽然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但因好歹通过了荫封考试,获得了六品官。
高二老夫人道:“那点钱够什么用?你也知道外祖母家人多……”
“我娘说二十两银子就够庄户人家过一年了,一般庄户人家也有十来口人,外祖母家人再多,也不过几十口人,一千多两也够用了的,无论如何也谈不上过不下去。”他可不想被高二老夫人挂个不接济过不下去的外祖家的名头,所以便这样道。
高二老夫人听了宗五郎的话,不由不忿,道:“我们家可是公爵后裔,如何能跟庄户人家比?哪能过那样穷苦的日子……”
宗五郎听了便面无表情地打断道:“那也就是说,外祖母也认同一千多两银子,能养活几十口人是吧,只是你们不愿意过普通人的日子,还想过以前在公爵府一样的好日子,那就想办法自己赚钱啊,从我这儿拿钱却是别想,我只听说过接济过不下去的亲戚,还没听说还要负责让亲戚过奢靡生活的!”
高二老夫人听了宗五郎的话,不由又羞又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的发抖,道:“牙尖嘴利,牙尖嘴利!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这么说,你是无论怎样,都不打算帮外祖家了?!”
“外祖家又不是过不下去,我为什么要帮?况且,你们府上美妾那么多,卖掉一两个不就有钱了?没钱还养大量姬妾,然后却找我一个十岁的孩童养他们,我只听说过儿子养老子的,还没听说过让十岁的外孙养外祖父、舅舅小妾的。”宗五郎越说越气,眼里的怒火像是要喷出来般。
宗五郎如此愤怒,高二老夫人因觉得心虚,在宗五郎喷火的眼神下,眼神也不由有些闪烁起来,但又想着没拿回钱,家里日子要难过了,于是那点羞愧感觉一扫而光,转而彻底撕破了脸皮,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现在都这样了,再不给钱外祖家,看你在宗家被人欺负了,谁来帮你!你要想想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