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有质疑,本是平常事,老掌柜只能将那纸文书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张夫人,并叮嘱千万下心,可不敢给弄坏了。
张夫人仔细一看,同样牙疼,文书上写了两个公主的名字,还是女帝最宠爱的人。
她虽然泼辣,但却并非没有心机,也知道对方来头甚大。不过,这又有什么?老娘今日是花钱买珠宝,价高者得,又不是故意和你太平公主府为敌。
另外,咱们张家今时不同往日,两位叔叔在宫里头混得风生水起,搁在前朝那就是皇后和贵妃,有了他们撑腰,指不定谁怕谁?
“兀那妇人,此物可否当钱一万贯?”崔涵并不知道薛崇训拿出的是什么,但从老掌柜和张夫人的反应来看,必定是贵重之物,足可以当一万贯。
对他的无礼,张夫人气得不行,铁了心要赢得大地之心,好将这个嘴欠的浪荡子给镇压在茅坑里,天天吃她的米田共。
可文书的确价值连城,只好忍气吞声地点头,然后黑着脸盘算自家的家财。
赵无敌进入化神境界,目力极佳,就在张夫人拿起文书的瞬间,他就看清楚了。
他的脸上黑云弥补,让韦团儿疑惑不已,暗自盘算,自己个并没有惹他不高兴呀!
“夫君,是不是团儿不好惹比生气了?要是,你就打团儿几下,可不能生闷气,会气坏身子的。”韦团儿小声嘀咕。
赵无敌喟然长叹,道:“这不关你的事,而是那个人、太让我失望了!”
当日,太平公主拿小扬州做借口,朝赵无敌讨要零花钱。他索性将两京的几家主要产业拿出一半的收益,送给小扬州“零花”。
幸好当日文书上写的是一半收益,而不是本钱,也就是太平公主并没有一点股权,只是纯粹得利,而且,也不能对铺子的运作指手画脚。
文书是他签发的,上面有他的画押,不过并非用的是真名和官爵,而是“星辰”两个字。
他如今后悔了,这个女人太让他伤心了,竟然将这样重要的文书不好好收藏,却被其子拿来南来阁做抵押。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如今的太平公主在他心里不再是天女,而成了魔,他对她只是欠了一份责任,而不再有痴迷了。
昔日,他曾承诺过,会在她频临绝境时带她走,那么就一定会做到。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了!他与她,渐行渐远,背影已渐渐模糊,再也回不去了!
崔涵得了薛崇训的保证,立马胆气壮了,一开口就是两万贯。
南来阁三楼出现绝世奇珍,张夫人和博陵崔氏的崔涵大肆斗富,早就通过口口相传,传遍了整个东市。
好多人聚集在南来阁门外,他们没有资格进去,只能待在门外,听小伙计不时的爆料。
有资格进去的分别到了一楼和二楼,南来阁所有的护卫全都出动了,分别保守各地,就连大供奉都露面了,严格控制人数,以免将楼给压塌了。
能踏上三楼的只有七十二人,全都是主人,仆从一个都没有,全都被拒之门外。
这些人中有南来阁的熟客,也有在附近酒楼饮酒的官员和勋贵,其中就有张夫人、崔涵和薛崇训认识的,彼此打招呼,很快就分成几个阵营。
看着大地之心,有人也曾心动,可面对着两万贯的价格,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
他们不参与竞争,可并不妨碍他们鼓动张夫人和崔涵加价,反正又不要他们出钱,过一把干瘾,何乐而不为?
“张夫人,出价,不就是钱吗?谁怕谁?”
“就是,张夫人,您府上可不差钱,可不能让那浪荡子给不下去了!”
“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面对着人们的鼓舞,张夫人咬咬牙,将家中府库中的钱财仔细盘算了一番,得出了一个数字,然后开出了三万贯的价格。
这已经是她府上所有的钱财了,再要加价只能是买房卖地,砸锅卖铁。
至于她能不能做主以及张同休知道以后会不会将她给打死,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张夫人已经顾不得了。
三万贯一出,立马全场震惊,所有人议论纷纷,将目光看向崔涵。
“四万贯。”崔涵想都没想,直接给加到四万贯。
人群中,有几位老者聚在一起,正是张柬之、姚崇和宋璟以及韦安石。
今日是宋璟做东,邀请几位政事堂处得不错的同僚饮酒,听得南来阁有人斗富,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来此长长见识。
“那人是博陵崔氏子弟,好像是吏部员外郎崔缇的从弟,都是太平公主门下。”韦安石点出崔涵的出身。
“门下?哼,据说是面首吧!咱们这位公主可了不得,纠结了一帮子美少年,夜夜笙歌,胡天海地,传言太不堪了!听说公主近日又有了身孕,不知是何人中的?”姚崇眯着眼睛散播八卦。
张柬之不屑地说道:“还能有谁?武攸暨远在洛阳,莫非是夜梦洛神不成?”
“呵呵,太平公主不是还有一位心上人在长安吗?”韦安石促狭地笑道。
姚崇连忙道:“这个可不能乱说,那位和公主闹翻了,自打那位来长安,出去陛下赐宴,两人私底下从未见面,可不能诬陷于他。”
“这是为何?”韦安石问道。
张柬之寒声道:“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公主有了诸多少年郎,自然是将老相好给冷淡了,那位怎么说也是个热血男儿,岂能忍耐?这样一来,一拍两散,自然是老死不相往来。”
宋璟点头道:“那倒也是,那位位极人臣,还能没有女人?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前几日,陛下将韦总管赐给了他,正是尝鲜之际,哪里还记得……
咦,奇哉怪哉,那人不正是韦总管吗?身边的人是……嘶,安王爷!”
随着宋璟的视线,他们几个都看到了赵无敌和韦团儿,两人躲在角落里,悠闲地看大戏,丝毫没有介入风波的打算。
韦安石眼神一亮,道:“太平公主次子薛崇训帮崔涵斗富,同张同休夫人斗了个难解难分,可安王爷却无动于衷,怡然自得,看来传言非虚,两人的确是闹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