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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玄到了一处白茫茫的地界,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白雾,到处的朦胧景象。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苏清玄心中并无波澜,他知道,在天道的庇护下,无人可以动他。

“是天道吗?”

苏清玄突然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可天道似乎没有完整的意识,只是懵懵懂懂,运转世间权柄,但他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说是就是吧,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把我当作老天爷,但是我并非真正的老天爷,九州之人从来不会赋予神凌驾于人之上的权利,神是来拯救和帮助人的。”

“您是神庭之主,您不是先天神灵吗?乃是天地孕育而生,运转权柄的,怎么和人扯上关系了,先天神灵的存在便是为了天地,无论何等种族,于神灵而言,都是一样的。”

苏清玄大概猜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存在光阴长河中,有点匪夷所思。

“哈哈哈,小朋友,你的想法真可爱,我是人性与神性的结合,并非纯粹的先天神灵,只是能镇压和消弭九州大劫罢了,故而可为神庭之主,不过我的修为确实是最高的。”

“既然如此,您怎么会让神庭崩塌?又怎么可能散道于世?”

听了他的回答,苏清玄摸不着头脑,既然能够镇压与消弭九州大劫,那如此大的劫难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预兆。要知道,在《九州通史》的记载中,神庭崩塌很离奇,又很迅速。

“哎呦,一点不理解我老人家,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嘞。就说神庭为什么崩塌吧!任何事物都有一个盛极必衰的道理,神庭同样如此,在神庭之中,先天神灵终究是少数,而天地权柄运转所需人员甚多,只好从各族飞升上来的修士中任免。

他们拥有人性中最复杂的一面,起初不会,不过时间久了,他们便不满足于现状,而神一旦有了私心便不再为神,天地的规则不容打破,我便用了些强硬的手段,迫使他们低头,也就是这样埋下了祸根。自古大家族哪个不是从里面先开始亡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您既然是人性与神性的统一,难不成察觉不到吗?”

听着就好离奇,人性的恶被激发出来,所谓的神便成了堕神,他们想要凌驾于人之上的权利,想操控众生的命运,这修的是什么道,竟然还能飞升。

“哈哈哈,我并非全知全能啊,孩子。我既然拥有人性,自然也会被人性左右,这样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必须一剂猛药才能治好,在镇压消弭劫难的时候,我竟然生了妄念,既然底子已经烂了,不如推倒重建。

也就是这样的心思让神庭走向了毁灭,至于我散道于世,便是想看看璀璨的人间在没有神庭的情况下,会走到什么地步,漫长的光阴之中,我只能坐在高位,日复一日的运转权柄,实在是太孤寂了。”

苏清玄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原本以为神庭崩塌会有什么隐情,没想到真相如此不堪,只是一个妄念。

不,苏清玄不信,存在光阴之中,庇护黎民众生的神庭之主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怎么,不信啊?”

“是不信,您怎么会拿苍生开玩笑,这与您的道背道而驰。”

神爱众神,因众生而在,亦因众生而毁灭。

“哼,背道而驰,这究竟是我的道,还是你的道?在你眼中,众生更为重要,可在我眼中,众生不过蝼蚁,那蝼蚁的死活,我为何要在乎?”

“不是的,能够成为神的人,必然需要天地的认可,历来没有大功德的人,如何成神,即便是成了,那也是邪神,不受天地认可,又有何用。”

苏清玄与他的观点大不相同,人唯有大功德、大作为才可成神,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成神,那神又如何去运转天地权柄,守护天地众生。

“哦~,那你赦封的那些神明,又有哪个是大功德,是因你一己之私的阴世之主,还是几个纯阳之宝变化的毛神,又或者是你随口可为的亲近之人?”

“这……”

苏清玄一时哑口无言。

“你看吧,连你自己都无话可说,就这样,又能指望什么,何必费尽心思去经营浮黎神道,最终的结局不过如我一般,与其如此,不如早日让天地寂灭,大家回炉重造,也好过来日倍受煎熬。”

苏清玄确实答不上来,但他身为浮黎之主,手握神榜,神榜乃浮黎天道所化,自有功德考核,若是考核不过,自然会打落神籍。其他神灵虽是纯阳之宝所化,但与浮黎天地相合,又经神道赦封,自然向先天神灵靠拢,为权柄而生。

至于他的理念,苏清玄始终不认可,九州是天下人的九州,并非一人的九州,谁也不能决定天下人的生死,哪怕这个人是神。

“这就是为何人不会赋予神凌驾于人之上的权利,你没有资格决定众生之命,我同样没有,你我也是众生之一,漫长的光阴之中,众生虽是蜉蝣,亦可撼天。”

苏清玄深受华夏文化的熏陶,当困难来临时,上古先民第一件想的事永远不是如何避免,而是如何克服。

如果说天地必然走向毁灭,那么苏清玄愿意做那个挽天倾的人,愿意做那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不单单是为了他背负的众生,也是为了自己。

“好一个蜉蝣撼天,好一个小娃娃。我想我大概找到答案了,天道为什么会选你当它的变数。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为什么会散道于世了,因为世间还有许多同你一般的人。

孩子,你将凌驾于光阴之上,世人将会永远歌颂于你,你将会消弭一切苦难,来吧,我的继承者,接受我传承的命定之人。”

苏清玄知道对方在呼唤他,可他这一步怎么也迈不出去,他的本心如此。

“我想您说错了一句话,世人并不需要歌颂我,他们应该歌颂自己,就如我并不需要您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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