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死后,永和宫中空置。舒玒琊朄云罗收了曾经伺候海珠的旧宫人,请李天逍一纸圣旨封了永和宫。凤栖宫中渐渐热闹。二皇子满月时李天逍为他赐下名字。御云,表字,长风。
云罗代替他谢过圣恩。
二皇子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李天逍因为对海珠心中有愧疚,所以对他格外怜惜。每日他处理完政事都会前来凤栖宫中看望。云罗时常抱着他站在凤栖宫前高高的台基前等候他的到来。
李天逍前来,她怀中的二皇子仿佛能辨认出自己的父亲,挥舞着双手,口中发出简单可爱的咿呀声,乌黑的眼睛映着日光,微微发蓝。他极少哭泣,见到谁都是笑着。
正因为如此,李天逍越发珍爱柝。
……
凉爽的凤栖宫的寝殿中,云罗命宫人在地上铺上了一块大大的竹篾席子,人坐在上面沁凉沁凉的,早来的暑气顷刻间消退了好几分。
竹席上,李天逍抱着二皇子,与他说着话逗着他。他拿了随身的玉佩放在他小小的掌心。小皇子不过一个月有余,牢牢抓着玉佩不愿放手肭。
云罗见父子两人玩得开心,不由坐在了他的身侧。
李天逍看了她一眼,笑道:“云罗,你瞧。他与朕像不像?”
云罗看着,笑道:“像!眉毛眼睛都像。只是嘴唇像极了海珠妹妹。他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人。”
提起海珠两人心中都有些黯然。怀中稚子天真浪漫,浑然不知自己的亲生母亲已逝去。
李天逍振作精神,搂着她笑道:“老二聪明机灵,将来云罗要好好教养。”他的言语中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云罗接过二皇子,半晌才道:“若海珠妹妹在世,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李天逍忽然一笑,命乳母将二皇子抱下。他对她道:“也许这便是天意。冥冥天意中注定这是你和我的孩子。”
云罗心中一颤,回眸定定看着他。李天逍握住她细白的手,慢慢道:“朕当日说的是真的。朕不能让你冒险生下孩子。所以,御云将来就是你和朕的孩子。云罗,你欢喜吗?”
欢喜吗?他这样问。眸光深沉,带着一种热烈的情意。似曾相识的问题仿佛又令她回到了从前。
云罗避开他的目光,慢慢道:“欢喜。怎么不欢喜呢?”
李天逍看着她沉寂的神色,忽地道:“云罗,你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
云罗别过头,道:“臣妾只是在感伤海珠妹妹死得冤枉。”
李天逍沉默了一会,笑道:“不说这个了。朕给你看样东西!”
云罗看向他。只见李天逍变戏法似地从怀中掏出两支玉簪。一支飞龙簪,一支凤鸣簪,更妙的是两支簪和起来便是一对,分开各半。
云罗看得眼中微微诧异:“这是御匠们雕的吗?”
李天逍含笑不语,倒是一旁的刘陵忍不住插嘴道:“娘娘不知,这是皇上亲自雕的。”
云罗闻言惊讶看着他。李天逍执着凤簪,插在她如云的鬓边,含笑道:“朕赠你不少东西,唯有这一件是朕亲自做的。也算是朕的一份心意。”
沉甸甸的发簪压在发间,凤簪如一只玉凤正引吭长鸣,她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倾城容色,这才惊觉自己不知多久无心好好看一看自己。
他笑着对她道:“云罗给朕簪试试看。”
云罗接过龙簪,为他放下金冠,拢起长发换上簪子。铜镜中两人相依,一龙一凤,遥相呼应。云罗看着铜镜中两人模糊面容,心中微微恍惚。
他真的说对了,他赠给她不少金银珠玉,唯有这一对簪子是他亲手所做。这样特别的礼物似乎还代表着他不一样的心思。
云罗深深看着他,忽然从发髻上拔下凤簪,递给他,缓缓道:“臣妾不敢受皇上这份重礼!”她说着深深伏地。
李天逍看了她良久,轻声一叹,为她重新簪上,眸光熠熠生辉,道:“云罗,你值得的。这支龙簪旁最登对的凤簪应该属于你。”
云罗心中一颤,看着他。
李天逍忽然回头,肃然道:“传朕的旨意,兰修容端庄贤惠,素有贤明,教养二皇子亲力亲为,是为后宫典范,特赐封为九嫔之首,昭容!”
四周的宫人一听,纷纷大喜跪下大声恭贺。
李天逍扶起云罗,俊眼中笑意满满,道:“云罗,朕要你好好的在朕身边。如这一对簪子一样,生死无离。”
云罗被他搂入怀中,唇边溢出淡淡的,莫名酸涩的笑容。
她低低一笑,柔柔应道:“是!”
……
圣旨下,沉寂了许久的后宫又开始暗自***.动起来。凤栖宫的赐封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亦是在意料之外。意料中的是母凭子贵,华云罗的册封迟早是早晚的事,意料之外的是竟然这么早。
大皇子才刚满月不久,她便一跃而成九嫔之首,距离一品三夫人之位不过是一步之遥。而除了皇后外整个后宫中便以她最为尊。
中宫与凤栖宫向来势不两立,而明显的,那九五至尊最偏向的便是那一位笑容清冷却倾城绝色的女子。
夏日炎炎,一日日的炎热天气似乎更令这微妙的局势更添了几分令人不安的躁动。而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黑暗之地,另一场你死我活悄悄展开……
黑夜降临,白日的热气似乎还未消散,街上却早就空无一人。天边有阴云飘来在夜幕的笼罩下翻滚聚集。
远远的,“嘚嘚”的马蹄声沉闷如雷声,马背上的人黑色劲装,一个个压低身子伏在马背上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在前头是一位身材修长挺拔的骑士。
他疾驰而来,凤眸冷冽。身后跟随的骑士一个个沉默而精悍,眼底都藏着凌冽的杀气。
忽的,半空中传来一声奇异波动。三枝劲箭分上中下三路飞一样疾射向领头那人。这黑暗中来的劲箭来得太快太急,而且似乎算准了那领头之人下一步的落脚点,几支箭如一张无声无息张开的绝杀网将他牢牢笼罩其中。
那马背上的年轻男子听到身后响动,忽地拔出腰间宝剑,剑光如虹,顷刻间就砍去了即将射入他周身的羽箭。他身后的骑士看见有人偷袭,大喝一声,条条黑影如鬼魅一样从马背上蹿上,拔出长剑落在了地上。领头的那年轻男子逃过一劫,冷笑一声紧紧勒住身下的马儿,将马头生生掉转了一个方向,冲着黑暗中冷笑道:“是哪来的屑宵!要杀我凤朝歌就出来!”
他说罢,空荡荡的长街死寂一片,无人回应。
凤朝歌在马上,冷冷扫过四周,空气中一股不祥的气息悄悄聚拢而来。他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宝剑。而他身边护卫的黑衣侍卫也悄悄地退后,将他牢牢护在了中间。
“殿下先走。这些凤朝阳派来的走狗就让属下们料理就是。”黑衣侍卫中领头之人压低声音说道。
凤朝歌眸光冷冽如寒刀,冷笑道:“我若贪生怕死怎么值得你们追随?”
黑衣侍卫们一听眸中动容。而此时四面八方的杀气悄悄围拢而来,越来越沉重,而天边的乌云笼罩漆黑天际,闷雷滚滚似乎天地都要敲破。
凤朝歌手中紧握长剑,忽然他眼角掠过一道寒光,他猛地从马上暴起,长剑如出水游龙刺向屋檐上。
“杀!”一声声怒喝如同炸雷在长街爆开。
无数条黑影像是鬼魅一样纷纷跳下,袭向长街中的黑衣侍卫,一场血战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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