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市见到城内狼烟滚滚,到处都有着火的房屋,更有人四处乱窜,怀里鼓鼓囊囊的。
眼看就是没干好事之人。
周市大怒,挥手下令士卒沿着街道推进,但有在街道上奔驰的众人,一律搜身,若是有持刀者、有身怀财物者,尽数斩杀!
一时间人头滚滚。
被斩杀者遍布全城,事后更是挖掘了数个大坑,用来填埋这些尸体。
当日杀得魏军士卒手都软了。
粗略估计,当天死在魏军剑下的卫人,不下万人之巨。
一时间,周市有了周断头的说法。
虽然私下里,有人对周市怀着怨恨。
但是对于大多数的卫人来说,周市却是解救了其等的大功臣。
是以,周市很快就在卫地站稳了脚跟。
卫国的府库被秦人抢掠一空,就连大半的富户也遭了灾。
周市本以为卫地会成为其的累赘,哪知道当事后清点的时候,才发现,府库内又多了半库房的财富。
这些都是斩杀了那些四下抢掠之人后,得到的赃物。
看着这庞大的一笔财富,周市心中竟然隐隐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堵死了四门,放任地痞抢掠好了……
时光蹉跎。
不知不觉已经迎来了寒冬,一夜之间地上铺满了半尺厚的白雪。
都城主体已经完工,只剩下一些装饰性的小活还没有做完了。
青豚调走了大部分民夫,留下部分工匠,继续修建着都城。
而围屋,也已经修建了很多,沿着各条河流,青豚在华阳以西几十里宽的属地上,全部修建成了围屋。
此时,华阳府衙内,青豚正在与众臣朝议。
只听得青豚说道:“诸位爱卿,昨夜天寒地冻,暴雪落下,不知可有受灾的人家?”
唐在道:“君子,臣下接到属吏汇报,华阳城内昨夜有十六家被压塌了茅屋,死亡两人,受伤者有七十八人。
城内的乞丐,冻死三十六名……
至于其他诸城,由于时间太短,通报还没有到来,若是君上想要详细的数据,臣下三日后方能送上。”
唐在前几日被唐雎派来协助青豚,这却是青豚开的口。
这些时日以来,虽然华地涌入的士人很多,但是能够担任一郡郡守职责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陈平需要统筹全国,张仲也早已在市丘坐镇,南方新下的几城,更是暂时保持军管模式。
青豚手下急缺高端人才。
于是,青豚特意给唐雎写了一封信,言明了自己的困境。
收到青豚书信后,唐雎派遣唐在,带着十几名家族中杰出子弟,来到了华国。
唐在能够被唐雎派来,其手上的本领自然不差,这几日,经过其的一番梳理,华阳诸城的管理模式更为的高效。
青豚后世不曾涉及政治,因此对于管理属地并不在行,虽然其偶尔无意说出的一言两语,被陈平奉为圭臬,但是,具体的细化办法,其却是拿不准的。
而陈平则是自学成才,虽然其上手的很快,但是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以借鉴,因此,其管理华国也是磕磕绊绊的。
唐在到来后,这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作为唐雎的亲孙子,唐在受到的乃是全面的贵族教育,就连在与楚国的合作中,唐在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听闻唐在的话语,青豚面色阴沉。
“诸位,惠王曾经忧愁过‘邻国之民不见少,寡人之民不见多’,这人口才是一个国家强盛的根基。
单单华阳城内,一夜之间遭遇如此大的损耗,寡人心痛啊!”
众臣慌忙俯首,齐声道:“此乃臣等之过。”
青豚摇摇头,让众人起身,道:“诸位不需如此,吾华国新立,诸事还没有走上正途,寡人能够理解。”
唐在眼神闪烁,自己这个准侄女女婿,不愧是能够从底层崛起的人物。
对于什么才是强国之基,其倒是看得透彻。
青豚道:“左少府,汝可知道修建的围屋有多少空余的?”
左车道:“君上,自洪水退去后,吾国就开始动员灾民,修建工事。
最高峰时期,共同时动用民夫十八万三千余人。
累积挖掘河道五百里,修建围屋五万六千余座。
遵照君上的吩咐,按照三户流民两户军人家属的模式,共计安置灾民、军属三十六万余。
此时臣手中还没有分配出去的围屋,尚有两千余座。“
听闻左车详细到极致的数据,众臣瞠目结舌,新近投靠的士人更是吃惊万分。
就连唐在也惊诧不已。
一个立国不过数十天、占地两郡半的小小子国,竟然在短短时间完成了如此多的工程!
这也太吓人了!
有一个身穿儒家服侍的男子开口道:“君上,自古劳民伤财者,都会导致民怨沸腾。
比如夏桀、商纣,都是劳民伤财、滥用民力之后导致的灭亡。
君上不可如此滥用民力,否则灭国不远啊!“
这人言辞铮铮,正气盈天。
青豚失笑,道:“汝难道不到街上走走看吗?”
那人面色一僵,儒家人只需要熟读春秋,勤习圣人教义就好了,这走到街头观看众生百态乃是墨家所作的事情,与我儒家何干?
青豚说的含蓄,一旁安坐的虎则不满的斥道:“果乃蠕虫,汝难道都不知道自从君上下令将新建的围屋,无偿送与参加修建的民夫后,吾国百姓都挤在官府门口,声言要参加徭役了吗?”
虎说的乃是上月的事情了。
冬月之后,天气渐寒。
青豚忧虑流民只能在搭建的窝棚里面避寒,就下令各方负责看守工程的军吏,挑选大半干活认真的人,优先发给房屋。
当房屋被分配下来之后,听到消息的黔首,纷纷赶往官府,询问还要不要人干活。
百姓们算得清楚,这种完全用砖石修建的房屋,最低都能使用百年。
虽然参加了工匠后,必须要干够三年时间,但是这三年同样是有工钱拿的!
如此划算的买卖,众人不是傻子,自然愿意挤破头的抢位置。
那儒士面色僵硬,还是一旁坐着的官吏小声道清楚了前龙后脉。
这儒生面皮发红,羞得无地自容。
本以为可以落一个忠臣直谏的名声,哪知道却丢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