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贲失了先手,只得命人加快速度,构筑土山。
自古攻城之法,无外乎正奇相合,这正面攻打便是正,挖掘地道、收买敌军、计诈敌将等则是奇。
而今王贲奇谋已经失效,所做的便唯有正面攻打一途了。
正面攻打也不是就那蚁跗攻城一招了,这对于王贲这等老将来说,乃是下策。
构筑土山,派遣弩手驻扎,俯射城头,压制的敌军不得反击之法,然后一直将土山修建到城墙上,居高临下的踏上城头,这等伤亡最小的法子,才是王贲欲要采取的主攻之策。
犹如去岁的水淹大梁……
眼见秦军堆筑的土山越来越近,墨城居民渐渐开始慌张起来。
纵然是青豚无战不胜,但是这越来越压抑的气息,忍不住的便让人浮想联翩。
城内的流言渐渐开始传播起来。
有人不满,自然就有人忠贞,城内的风向,有人告知了官府。
而青豚的案头,也早已出现汇报城内民众流言蛮语的折子。
青豚微微一笑,却是将这些折子束之高阁,人心啊,自古就是难以猜测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十日之后,秦军堆起的土山已经到了护城河之前。
而两军的弩手,早就开始互相射击了。
对于秦军来说,只要能够压制下城头的反击,就代表着墨城的沦陷已经稳妥了,因此,这几日王贲却是铁了心,不顾巨大的伤亡,不停地投入部队,加入到搬运泥土的行列里。
“可恨!”
李信满头的大汗,其匆匆掀起帐门,走了进来,先是“咕咕咚咚“的仰头灌下一大碗凉水,才开口道:
“将军,夏青简直太可恶了,这厮竟然早早便遣散了墨城周边的民众!
若不然,吾等抓了来,让其等搬土筑山,士卒们的伤亡,也就不会这么大了。“
王贲正在捧着一本书籍,看得津津有味的。
李信瞄了一眼,原来是华国年前新出的书籍。
那雪白的纸张出现之后,就在其他国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华青那厮便命人制作了书籍,往七国销售开来。
这种轻便的书籍,甚得民众喜爱,咸阳城内的这些书籍,不管是版印的那种着作,却是数度销售一空……
要知道这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售价可是高达数金之多!
纵然如此,也难敌士人对其的喜爱。
往日的那些竹简,一卷书籍不过是一两万字,便重达数斤之重,而这书籍,同样的字数,也不过只有十来张罢了。
一个轻便,一个笨重,不差钱的士人们自然有了选择。
这个时代,识字的人可是很少差钱的,寻常里为人写一写契约、起一起名字、都能收上三五斗黍米,故此,读书识字者,若是混的太差,大都是死搬硬套不知变通者。
当然某一些士人,诸如陈平这类人,一心功名,为了留一个好名声者,便又另当别论了。
王贲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书,李信这才看到,原来王贲看得乃是《司马穰且兵法》。
王贲细心的抚平书角并不存在的皱褶,淡淡的笑道:“李兄何须动怒,若是那夏青想不到这一点,又岂能从草根崛起呢!”
李信又灌了一肚子的冷水,这才觉得解了渴。
“王兄却是不知道,余带着军士,搜寻了方圆五十里之内,别说了一名黔首了,就连一个会喘气的也没有!”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王贲却是气定神闲,其指着东方道:“那土山已经筑到了护城河之前,顶多再有三日,便能够连接到城墙上了,到了那时,李兄还愁没有报仇的机会吗?”
李信一想也是,脸面上却仍然不见笑意。
王贲不理会坐在一边愤恨不平的李信,打开书籍翻到刚才自己读到的地方。
“李兄若是有闲,不妨多看看兵法。”
其轻叹一声笑道:“某却是不得不说那夏青虽然与吾等乃是敌对关系,但是其的心思,却是玲珑的。
这等书籍被其做了出来,无形中却是收了天下游士的心。“
自从纸张、书籍出来之后,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读书人,谁不称赞青豚。
至于那些没有进入官场的士人,更是对其称赞有加。
李信不接这一茬,灌饱了茶水,却是又离去了。
土山上,秦军士卒手执大盾,护卫着身后的弩手,而弩手们却是排成数排,不断地开弓上箭,朝城头射去。
而城头上的华军,也不停地开弓还击。
一波波箭矢,笼罩了双方士卒,每一刻都有士卒倒下,每一个时辰,都有整建制的部曲消失……
王贲发了狠,对于战死的弩手视而不见,昼夜不停地让人朝城头放箭。
而城头上的华军,也是十二个时辰不停地反击着。
成舟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其与张磊两人,轮换着指挥士卒发起反击。
土山依然在不停地接近着。
“启禀君上!”
张磊刚替换了成舟,成舟顾不上休息,便来到王宫向青豚汇报道:“君上,秦军已经开始填埋护城河了!”
周义眼神火热的看着青豚,其等早已定下了反击的步骤,此时听闻秦军已经开始填埋护城河。
周义知道,君上说的让王贲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时候到了。
“君上!”
周义出列道:“君上,臣请让投石机上场。”
“是啊!”韩奴也出列道:“君上,此前吾军压制着,不使用投石机,而今到了使用投石机的时候了啊!”
虎语气森森的道:“君上,此前吾等怕使用了投石机,秦军伤亡太大,导致秦军放弃累土筑城,此时秦军所累之山,距离城墙已经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秦军伤亡再大,王贲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投入军队。“
青豚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吾军杀伤的秦军有多少人了?”
这事……成舟乃是弩手的负责人之一,其自然是知晓的。
“启禀君上,臣下与张都尉刚刚合计过,这些时日以来,被射杀在土山上的秦军,已经超过了两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