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勃扔掉手中的石涅碎末,跟着百将,沉默的朝前走着。
周勃是聪明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问,其心知肚明。
之前青豚让其将自家儿子带来,送到宫里。周勃就知道自己已经与诸位同僚只见有了隔阂。
这个时候装傻才是化解隔阂的唯一办法,若是其事事出风头,就会被同僚们排斥,到了那时,就算其有天大的本事,也独木难支了。
地道内虽然黑暗,除了其等手中拿着的火把,前后的幽深的地道,就像是一个张开獠牙的怪兽,欲要将其等吞没了。
周勃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发觉并没有寻常地道里的浑浊感,似乎还有凉风吹过。
周勃明白,这地道必然是有着大量通风口的。
沉默的走了许久,单调的脚步声让周勃记不清了时间,也不知道是走了几个时辰,也许一个时辰也不到,沉默的走在前方的百将忽然开了口:
“兄弟们,前方就开始有岔路口了,汝等两两一组,顺着岔道口进入,记住了在最前方会有一名丹士守护,汝等只管告诉那些丹士,君上命令‘烈焰计划正式启动’。
至于其他的,汝等不许多问,若是丹士要汝等帮忙,必须要全力协助!
待丹士说撤离的时候,汝等便保护着丹士,寻找到大股部队,若是寻找不到,则撤退到华阳城,去匠作坊寻找左车左少府。“
百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严厉的嘶喝道:“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人齐声应喏。
百将严肃的点点头,指着两名军士,让其等走进了第一道洞口。
从这里开始,每隔几步就有一道洞口,百将在每一个洞口处,都指派了两名军士。
很快,便轮到了周勃这里。
百将特意停了下来,道:“周伍长,汝新来华国,有很多东西汝并不知道,虽然君上表达了对汝的看重,但是吾希望汝记住了,华国只重功劳。
吾华国的一应大将,皆是军功起家,汝想要在华国出人头地,就要表现出汝的作用!“
周勃躬身道:“末将明白,谢谢百将的指点。”
百将点点头,伸手扶起了周勃,让其顺着洞口去了。
周勃跟身边一个叫做顺子的伍长,顺着洞口继续走下去。
身后传来百将带着士卒继续前进的脚步声。
那顺子乃是从军队里面调拨过来的。
“顺子兄弟,”周勃对拿着火把沉默寡言的顺子开口道:“吾等要去做什么?”
顺子看了周勃一眼,眼神里有警惕之色闪烁。
甚至周勃看到那厮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别误会,别误会!”
周勃急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他意。
顺子用下巴指了指前方,让周勃在前面走,周勃照做了。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闹出误会出来。
周勃明白,别看这里看似就只有其等两人,但是在御林军的这些时日以来,其明白看似平静的华国,实际上还有一支神秘的军队掌握在青豚手中。
其不止一次看到,有一些神神秘秘的人,进出夏青的寝宫。
事后,任周勃怎么留意,也察觉不出那些人的踪迹来。
周勃这才明白夏青能够在秦国大军压境的情况下,还从底层崛起,成为一方诸侯,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怕是——这华国有一支类似于秦国黑衣使者一样的机构,被夏青培养了出来。
周勃心里明白,夏青撤空了墨城,必然是有让秦军伤筋动骨的凌厉手段,其怕是正在参与其中了。
顺子看着老老实实在前方走路的周勃,微微落后了一个身子,其眼神闪烁几下,左手继续拿着火把,右手紧紧的握住了腰间的长刀。
顺子开口道:“石涅易燃,君上在整个墨城的地下,埋放了大量的石涅。
这一次君上将王贲诱入城内,就是要一把火烧光秦军的!“
顺子屏住了呼吸,身子微微弓了起来,只要周勃表现出一点点的不对劲,其就会当场将其斩杀在刀下。
“某就说嘛!”
周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顺子的防备,反倒是兴奋的说道:“君上善战,某还在猜测为何君上下令撤离墨城呢!
原来君上早就谋算好了啊!“
周勃很是兴奋,其的语气里压抑不住喜悦:“原来吾等是要去放火啊!
太兴奋了,某不过是一介小卒,连军功都没有一点,竟然能够参与到这么重大的事情里面去……“
顺子觉得周勃的语气并不似作伪,这次稍微放松了些,只是手掌依然牢牢地抓着刀柄。
“某是三亭人,跟随着君上,参加了王贲营寨的那一战。
某说不上老人,但是,君上在赶跑了王贲之后,第一个救助灾民。
从那时候起,某就知道君上乃是好人。
某不管君上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追随君上的。“
顺子的言语里不胜唏嘘:“魏国肉食者何其多,唯有当时并没有得到魏王正式任命的君上,想得起俺们黔首百姓们。
虽然君上并不知道俺这个无名小卒,虽然俺的一家也没有遭受水灾……
但是这么好的君主,俺们不追随,难道还要追随那个征收重税的秦王吗?“
周勃听到顺子的话语之后,不甚感慨,夏青的几个与众不同的举措,可是将大半魏人的民心都给拉拢过来了啊!
其来华国的时候,正赶上最后一批分房刚刚结束。
其走了一路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对青豚的夸赞,不论是周围哪个国度的黔首,都在感慨为何不生在华国……
“何人!”
就在周勃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声厉喝!
周勃下意识的答道:“某是御林军小校周勃。”
顺子则是开口道:“军令——烈焰焚城计划正式开启,吾等前来听从指挥。”
“哦!”
前方传来了火光,那声音柔和下来:“过来吧。”
周勃与顺子继续走了几十步,就见到前方有一个巨大的空地,空地上一名身着道袍的男子,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