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简简单单地低一下头,而是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到与女孩几乎平等的高度,等待着她将那枚属于冠军的奖牌戴在他的胸前。
台下的人或许由于距离远了些,而叶子卿站在易谌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所以看不清楚。
但台上的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评委老师们不由得对易谌露出赞许的目光。
相比之下,其他两位直板板站着等身材娇小的小姑娘给他们颁奖的选手就稍微有点尴尬了。
最后只剩那个独属于冠军的水晶杯了。
奖杯是Y国一位知名艺术家所设计的,流畅而简易的线条构造出了一只正在展翅的高傲白鹤,眼睛是用金线绘制而成的,当然,在奖杯底座还印着“国庆杯”三个金字,以显示这份独一无二的荣誉来自于“国庆杯”这个比赛。
叶子卿从礼仪小姐手上的托盘中拿起这个奖杯的时候,微微有些爱不释手,递给易谌的时候磨磨蹭蹭的,恋恋不舍地看着奖杯到了少年手中。
易谌眸光微动,轻声问她:“怎么了?”
叶子卿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要求大魔王把这个漂亮的东西送给他,他同意的可能性。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奖杯是凭着他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赢到手的,还没捂热乎呢,她就在台上开口让人送给她,未免太不厚道了。
于是叶子卿摇摇头,若无其事地说:“恭喜你哦。”
颁奖流程到这里就结束了,按理说叶子卿该撤退了。
台下,摄影师已经架好了相机。
台上,几位摄影师拿着设备在找最完美的角度。
最后的流程就该是合影了。
叶子卿自觉转身,准备退场。
转身之际,小手指尖不知何时被人勾住,不让她走。
叶子卿怔了一下,回过头,对上少年幽深的眸。
她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见她并未流露出愠色,易谌提起的心悄悄放下,手上微用了些力,引她重新走回他面前。
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两人之间的互动,纷纷露出疑惑的眼神。
易谌眸光清冽,微微低头,定定望着面前少女瓷白的小脸,喉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淡色薄唇轻启,问:“喜欢吗?”
他示意刚拿到手的奖杯。
叶子卿犹豫了一下,诚实地点点头。
是他要问喜不喜欢的,好孩子从来不说谎!
她刚点了一下头,易谌便不由分说把奖杯塞进了她怀里。
“送给你。”
叶子卿惊讶地睁圆了眼。
少年面色淡然,看起来风轻云淡的模样。
仔细去看,会发现他耳根子早就红透了,纤长浓密的睫羽颤抖,眸光略微不安地闪躲着少女直勾勾的视线。
叶子卿短暂的愣神过后,恢复了平静。
眸光流转,意味不明地掠过怀中那个漂亮的奖杯,她笑眯眯地问:“哇,这么漂亮的奖杯,真的送给我吗?你舍得呀?”
少女惊喜时,杏瞳像是静谧夜里撒着一片月光的海,耀眼夺目,吸引着人移不开目光。
易谌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嗯。”
叶子卿抱着奖杯,小手揪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软乎乎的声音说:“我就知道同桌桌最好啦!”
易谌感觉耳朵痒痒的,少女说话时的气息扫过的一小片肌肤开始发烫,心尖有小人在跳着舞。
就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得了季军的那个男生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就是不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的表情,欲盖弥彰地咳嗽连连,提醒:“咳咳咳,这是冠军的奖杯,这么草率地送给别人,不太合适吧……”
看他的表情,似乎更像是在说:
够了!这里是严肃的比赛现场!不是你们小情侣撒狗粮的地方!
评委老师也露出为难的表情。
但这位是叶总的女儿,听说颁奖嘉宾是叶总亲口吩咐换成他闺女的,这一听就知道家里宠的不得了。
谁敢说重话呀?
其中一位评委站了出来,走到叶子卿身边,用商量的口吻,笑眯眯地说:“叶小姐,我们还差最后一个合影仪式,要不你先把奖杯还给易谌,让他拿着拍个照,再给你,这样好不好?”
叶子卿思考了几秒,就点头欣然同意了,笑着说:“好的呀!”
说着,就把奖杯递给易谌。
——他没接。
少年不久前还隐约带笑的眉眼在听到叶子卿同意暂时把奖杯还给他拍照之后,便不知不觉收敛起来,黑瞳沉冷,翻涌着不悦的情绪。
与此同时,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嘀~警告!警告!易谌的黑化值正在飙升!正在飙升!请宿主立即采取措施!请宿主】
猝不及防响起的声音令叶子卿额角抽搐了一下,被它重复的尖锐声音吵的脑壳疼。
她愤愤打断:“闭嘴!”
小白悻悻闭嘴。
叶子卿微吁了口气,仰着白净小脸问面无表情的少年,说:“你是不是不想拿回奖杯?只是暂时的也不愿意吗?”
闻言,易谌愣住了。
心底某些隐秘的小心思在少女清澈的眼中仿佛无所遁形。
他呼吸乱了,下意识否认:“不……”
叶子卿不给他口是心非的机会,为难地皱着眉,看了看茫然的评委老师,又看了看眼神慌乱的易谌,纠结:“可是合影需要奖杯,怎么办呢?”
她看起来很苦恼的模样。
易谌不假思索地说出内心的小算盘:“你和我们一起照。”
……原来他费尽心机,就是为了与她合张影啊?
叶子卿暗自撇了撇嘴。
多简单的一件事啊,直接说不就好了吗?
大魔王的心思可真难猜。
当话脱口而出时,易谌就后悔了。
少年垂眸盯着地面某个方向,抿着纤软淡薄的唇,试图装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评委老师目光在这男帅女美的一对儿少年人身上来回逡巡,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虽是教师,却并不死板固执,也不认为学生在高中时产生点微妙朦胧的交往是什么羞耻难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