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卿眨了眨眼就,自我安慰:
唔,姑且当作他不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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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的时候,叶子卿的这点小侥幸立即烟消云散。
钟鸣均虽然胖,但从发球的姿势就能看出是个网球老手,而且接球的动作半点不含糊,又准又狠。
当绿色的网球如同一个小炮弹似的朝她门面飞来时,叶子卿瞳孔骤缩,根本没反应过来。
当叶子卿意识到球就要砸到她时,似乎已经晚了。
她紧紧闭上眼睛。
却只感觉一阵风朝她面上扫过。
耳边“嘭”地一声,她倏然睁开眼。
是易谌将球打回去了!
少年高高瘦瘦,比起对面的两人,更像一支易折的竹竿。
然而在接球时,球拍网面与飞速袭来的网球相触,他小臂的肌肉线条迸发,漂亮而不失力量感,一挥手,球便飞了回去。
不出所料的,叶子卿再次沦为了背景板。
只是这次,对方显然并不想让她如意,只是安安静静当一个背景板。
网球不止一次朝着叶子卿面部的方向袭来,势如破竹,隐隐带着杀气。
——叶子卿不信他们是无意的。
她步伐稍微有些狼狈地后退着闪避,以减轻带给易谌的压力。
即便她球艺不精,也能看得分明,现在的战况下,易谌以一对二,是处于下风的。
因为他们一直在针对叶子卿,易谌如同被捏住七寸的蛇,不得已一次又一次地从他所防守的地方移动到叶子卿面前,替她挡下攻击性十足的球。
而刘瀚文和钟鸣均配合默契,易谌根本无从拿分。
拿不到分,拿不到发球权,也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在又一次易谌闪身到她面前挡下攻击后,叶子卿听到他语速飞快地说:“站在我身后!”
叶子卿反应很快地挪动着步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叶子卿自发躲在他身后,让易谌的注意力收拢了不少。
他更加专注于与对面两人的对峙中。
在赛场上,时间似乎很快,又很慢。
叶子卿仅仅是在易谌身后跟随着他的移动而跑动着,都渐渐感到了吃力,豆大的汗珠不停往她下巴滑落,砸在地面上。
更逞论以一对二的易谌。
叶子卿注意到,他身上的T恤早已湿透,染上更深的颜色,面色苍白如纸,本就浅淡的唇色愈发看不见血色了,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仿佛近在咫尺。
可少年那双黑瞳,却愈发的坚毅而沉静。
而他回击的力道和速度,始终不曾减缓和放松。
看着他,叶子卿突然想到了丛林之中伺机而动的猎豹。
保持警惕,静待时机,只要抓住机会,就会一扑而上,不给猎物反击的机会。
嘭。
叶子卿走了神,脚下的步子便不太跟得上快速移动的易谌了。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这时,刘瀚文做了个假动作,给易谌造成了一种他要把球打向另一个方向的错觉。
而钟鸣均则抓住时机,手中奋力一挥。
下一秒,就砸在了女孩的额头上。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叶子卿防备不及,只感觉到脑袋猛地痛了一下,眼前一黑,她脚下软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那个砸中她的“作案武器”弹跳力十足,砸了她之后,仍旧停在她不远的地方,原地弹了几下。
叶子卿感觉自己刚倒下来,一眨眼的功夫,易谌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鲜少在大魔王脸上看到这样直白的惊惶无措。
球拍不知何时被他扔在了地上,他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本就稀薄的唇色更是褪了个干净,面色惨白,显得那双狭长的眉眼愈发的浓和黑。
少年眼睫颤抖,手掌按在她额头上,指尖贴着她温热的肌肤。
叶子卿打了个哆嗦。
好冷。
他的手怎么这么冷。
他开口,哑声问:“头晕不晕?”
叶子卿慢吞吞地感受了一下,回答:“不晕。”
顿了顿,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额头上肿起来的大包,忽然扁扁嘴,委屈巴巴地说:“疼。”
易谌的手倏然落在她胳膊上,绕到腋下穿过去,作势要将她抱起来,嘴上说:“去医院。”
叶子卿伸手挡了一下。
正要说话时,余光瞥见有人从观众席下一个箭步跳下来,就要往前冲。
叶子卿转头,发现果然是周衡正言正气急败坏地要过来。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阻止:“不许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周衡正言猛然急刹车。
叶子卿放下心,转头对易谌歪头笑了笑,说:“比赛还没结束呢。”
易谌五指倏然收紧,第一次冷声拒绝她:“球赛不重要。”
没你重要。
“球赛是不重要,可是他们用网球打我,”叶子卿坦然道:“我不记仇,记仇太占脑容量了,所以一般有仇当场就报。”
听到她这么说,易谌没惊讶,只是闭了闭眼,说:“我帮你报。”
叶子卿噘着嘴不肯:“我不!我就要亲眼看着!”
少女额头上肿了一大块,泛着瘆人的红,脸色也差得很,本该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偏偏那双葡萄似的杏眸精神得很,又倔又娇气,嘴上喊着疼,受伤了不肯去医院,脑袋瓜子里净想着报仇,还知道和他撒娇。
女孩紧紧拽着他的手,一副他不答应死也不走的样子。
易谌拿她没办法,无声叹了口气,点头:“好,你去观众席。”
叶子卿爽快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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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子卿倒下后,易谌急得连球拍都扔了,看起来还想送她去医院……这样的话,比赛就结束了吧?
易谌离开,就相当于认输了。
作为故意伤人的始作俑者,刘瀚文与钟鸣均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相反,十分得意。
球场如战场,本身就讲究战略。
易谌托大,带着个拖油瓶,把自己的软肋摆在他们跟前,就别怪他们用点小计策了。
再说了,他上当是心甘情愿。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高的境界。
两人看着略显骚动的现场,放松下来,等着易谌和叶子卿双双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