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拥有主角光环的大魔王堪比活了上万年的小强,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叶子卿猛然松了口气,走到易谌身边。
离得近了,才发觉他身体的温度有多低。
少年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隐隐泛着青,薄唇泛着白,清隽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连痛苦都感受不到了一样。
叶子卿指尖落在他紧闭的眉眼上,头也不抬,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果决,命令保镖:“把他抬下楼,送进车里,立刻到最近的医院去。”
说完,眨了眨眼,缓缓垂眸,目光落在易谌倏然握着她手腕的地方。
叶子卿挑了下眉,仔细观察着易谌的面部变化,却没有发现他有苏醒的痕迹。
她试着叫了两声:“同桌?易谌?”
果不其然,没有得到回应。
如果不是他如今仍旧紧紧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叶子卿估计会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此时,保镖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
他们显然也看见了少年握住他们大小姐的动作,见叶子卿没有挣脱的意思,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动。
叶子卿手上用了些力道,轻易地将手抽了出来。
——也是,如果抽不出来,她才该怀疑易谌现在是不是在装昏迷。
少年指尖的温度冷得像冰一样。
叶子卿若无其事地起身,示意保镖把易谌抬起来。
而后她转身走出了这间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逼仄的房子,往楼下走去。
临走前见保镖傻站着不动,还不悦地瞪了他们一眼,“一分钟内把他送进车里,慢一秒扣一百!”
话音未落,训练有素的保镖们便迅速地把易谌托起,往楼下走去。
保镖们不知道这位少年与他们家大小姐是什么关系,但既然能让她大张旗鼓带着这么多人前来,恐怕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
唯恐叶子卿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的奖金给扣了个精光,他们在把易谌送下去的过程中,动作极尽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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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谌睁开眼的时候,对上了一张张戴着墨镜的严肃面孔。
下一秒,他倏然睁大瞳孔。
“醒了呀?”
少女悦耳如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易谌转眸,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
不用他开口询问,只看着那双欲言又止的眸,叶子卿便自发读懂了他想问什么。
她说:“你睡了两天,你的外婆特别担心你,但我怕她的身体熬不住,所以让她回去休息啦。”
易谌喉间动了动。
眨眼间,面前便多了一杯温开水。
他抬手接过去,恰到好处的温度透过微凉的肌肤传递到四肢。
易谌深深看了她一眼,仰头把水喝了个精光,放在床头的桌上,下颚动了动,薄唇轻启:“谢谢。”
叶子卿笑眯眯地弯眸,“不客气。”
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陡然收起,面无表情地说:“如果我晚去一会儿,你的小命就没了。”
……她的意思是,是她去他家把他送来医院的?
易谌静静凝视着女孩少见的怒容,莫名想笑。
叶子卿绷着脸,“你笑什么?我可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他目光在诺大的病房之中逡巡而过,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排排在他床边伫立的保镖已经悄然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和叶子卿两个人。
易谌脑子一抽,罕见地问了句废话:“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话说出口,他恨不得横空生出一个撤回键,把他刚才说的话给收回来。
——他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家里?怎么笃定我倒在家中呢?
叶子卿回想他考试时一声更比一声高,根本停不下来的咳嗽声,抿抿唇,说:“是我的错,是我把感冒传染给你的。”
澄澈的眸中,愧疚之情清晰可见。
易谌蹙起眉:“不是……”
叶子卿倏然抬眸瞪他:“就是!”
“身体扛不住逞什么强?为了一批水果把身体折腾坏有意思吗?钱没了可以再赚,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吗?”如果不是看他这么虚弱,叶子卿真想揪着他衣领厉声质问:“生病了为什么怕我知道?为什么要躲着我?我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吗?你早点告诉我至于病得这么重吗?”
“易谌,你就是个笨蛋!”
易谌愣住了。
她说的……
这些。
她怎么会知道?
“你……”易谌少有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望着女孩倔强瞪圆的双眸,心头软了一下。
难以形容的暖流游走于四肢百骸。
少年唇边挑起一抹明显的弧度,抬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苍白面容上,黑瞳闪烁着柔和的笑意,嗓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质感:“是我的错,是我太笨了。”
叶子卿撇撇嘴,对他随口的认错并不满意。
易谌眼中笑意愈发明显,带上几分郑重,承诺:“以后不会这样了,所以……”
说着,他突然咳嗽起来。
叶子卿皱了皱眉,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空玻璃杯,想去帮他再倒一杯水。
小手刚握上杯身,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掌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正是在易谌家中时,他无意识抓到的位置。
叶子卿动作一顿。
指尖的触感莫名有些熟悉,易谌愣了一下,才紧接着说:“别生气了。”
叶子卿瞥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哼了一声,“我才没生气。”
只有对在乎的人才会生出愤怒的情绪。
而她之所以会说那些话——
仅仅是因为看不惯他这些愚蠢的举动而已!
此时,默默偷听她心声的小白忍不住开口:
【那么宿主为什么要特意赶到易谌家中救他呢?让他无人问津、自生自灭不好吗?】
叶子卿沉默半晌。
就在小白以为她会继续否认,或者干脆直接以沉默表示了拒绝回答时,它听到叶子卿平静的声音:“他拒绝了殷秋,所以我高兴,我乐意,我就是要来救他,让易谌感激我,站在我这边,帮我对付殷秋,气死她,疯狂地拉她的仇恨值。”
她似乎已经说服了自己,末了还肯定道:“对,没错,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