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瀚文憋红了脸,咬紧牙龈奋力挣扎,才勉强摆脱他的桎梏。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起来。
刘瀚文瞥了眼自己的座位,逃也似的离开了。
周衡正言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指着刘瀚文的背影,睁大眼睛:“他刚才居然真的想打我?!”
话音刚落,便见方才还似笑非笑擒着刘瀚文的少年斜眼瞥她一眼,抬手作势要敲她的脑袋:“说话不知道收敛,不揍你揍谁?”
然而他也真敲了。
周衡正言闪躲不及,捂着脑袋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居然敢碰未来诺贝尔物理奖得主的脑袋,这事儿没有五十万过不去了!”
嗤。
司桁抬起手,作势要再敲一下。
周衡正言十分警惕,一连退了好几步。
正当她得意洋洋地想炫耀自己敏捷的身手时,一抬眸,发现司桁已经优哉游哉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托着脸,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教室倏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他笑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闪过,不久,身后传来生物老师刻意的咳嗽声,提醒道:“周衡正言,已经上课了,你不回位置上是想在这里罚站吗?”
“……”
-
易谌低头看着发在手中的答题卡,抿着唇,沉默不语。
叶子卿粗略看过自己的卷子,算了算,发现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之后,就兴冲冲地凑了过来,脑袋凑近答题卡,“怎么样,是哪部分的题目改错了呀?”
易谌眸光微暗,将答题卡压在课本下,嗓音微哑:“没有改错。”
“不可能!”
叶子卿根本不信,黑白分明的杏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没有改错,是我考试的时候……”少年喉间发涩,“把答案填错了。”
叶子卿愣住了。
她从易谌掌心把答题卡抽出来,平静地说:“你把试卷再给我看看。”
易谌没动,垂眸静静看着她。
……
最终还是拗不过她。
叶子卿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从第十一道选择题开始,没有一道选择题是对的。
巧的是,填在答题卡上第十二题的答案,其实是第十一题的答案,而填在答题卡上第十三题的答案,其实是第十二题的答案,以此类推……
应该说,这并不是巧合。
大概是易谌当时在搬答案的时候眼花了一下,把第十题的答案多写了一次,填到了第十一题的地方,所以接下来的每一道题的答案都填错位了。
看着一个个小小的红色的叉,叶子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普通人考试的时候不会写随随便便从四个答案里选一个,十道题里好歹能蒙对一两道吧?
偏偏他认认真真做的,十五道题没对一道?
这运气可真是“好”到没谁了。
叶子卿幽幽叹了口气,把试卷还给易谌。
“没事,”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易谌紧拧着眉,“不关你的事。”
叶子卿垂着眼睑抿着小嘴没说话。
半晌,易谌听到她闷闷的声音,说:“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明明就是我传染给你才害你考试的时候生病,所以你在搬答案的时候才会头昏眼花,才会搬错答案,才会以一分之差……”
跌落神坛。
世态平民见惯了高高在上的神,总会失去新鲜感,于是伸出手,想把他拽下来。
看他跌下神坛,人人忘却他原本的身份,围观奚落,甚至恨不得上前去踩上几脚,吐上一口唾沫,再哼一声,不屑道:“切,神也不过如此!”
没有人会想到要伸手去搀扶他一把。
叶子卿眨了眨眼。
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一幕的的确确是她想看到的。
但现在真的发生在她面前,而且还可以说是由她直接造成的时候,叶子卿发现她并没有感到很高兴。
与此相反。
叶子卿想,她想当这个人。
去扶他一把。
就在此时,小白不合时宜地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宿主……】
叶子卿不咸不淡地堵住它的嘴:“我现在良心发现了,见不得有人因为被我传染才考差了,更见不得明明没有做错,只是在转移答案的时候出了个小差错,就被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压一头的感觉。”
小白察觉到她平静话语背后隐藏的情绪,有心继续说些什么,想了想,默默闭上了嘴。
宿主你不觉得自己变的心软了很多了吗……
下课后,有同学拿着答题卡拦住了正要离开的生物老师,手中握着红笔,大概是分数改错了。
叶子卿发现另一个方向上,钟鸣均目光如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她微微勾唇,直勾勾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钟鸣均心头咯噔跳了一下。
-
生物老师和那位同学一起往办公室走去。
她前脚刚走,刘瀚文后脚就马不停蹄地从后门如进自家门一般走了进来。
他惊慌的眼神在触及坐在原地巍然不动写题的少年后,又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眼钟鸣均。
后者冲他摇了摇头。
刘瀚文一笑,就明白了。
他走到两人身后,又开始阴阳怪气,嗓门大得像装了个喇叭:“哎,上课之前是谁说自己分数改错了三十分,要去找老师改回来,要反超啊?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谁,分身?”顿了一下,他嗤笑一声,补充:“难不成学神已经牛批到能和老师进行意识沟通,让老师帮你把分数改好了?”
他说完,没人搭理他,刘瀚文就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班上不少人闻风看过来,就连教室外的走廊上都围了不少人,一双双好奇的眼神透过窗户,冷漠地看戏。
不远处,殷秋算着时机差不多了,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捏成拳,倏然站起来转身。
她正要说话的时候,就见少年身旁娇小的女孩笑眯眯地开始从桌肚里掏东西。
众人本以为她要拿下节课上课的课本,没多想——
直到她慢悠悠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砖,瓷瓷实实的一块红砖。
纤细的手臂在那一瞬间,仿佛灌入了巨大的力气。
看似随意地往身后某处一抛,差点就砸中正滔滔不绝的刘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