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烧退了,”陈曦拿着温度剂,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倒了杯水给谷若秋。“妈,医生说你要多喝水。”
谷若秋浑身都是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勉强喝了几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小曦,我想洗个澡。”
她住的是300最高规格的病房,除了有客厅厨房外,卫浴间里的设施也非常?全。陈曦将浴缸放满热水后出来扶她进去。
“我帮你。”陈曦根本不放心将母亲一个人留在卫浴间。
谷若秋婉拒了,“我自己可以。”她羞涩,除了丈夫外,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l露,即使是女儿,她也不习惯。
“我只帮你洗头好不好?”陈曦说。
谷若秋躺在浴缸里,热水浸泡着她。将她的脸熏得像是染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她头搁在浴缸边上,陈曦找了小凳子坐在哪儿帮她洗,先淋湿,然后抹了洗发水。
陈曦一向做事细心,洗头的时候自然也是细致,还不时的问,“这样揉可以吗?水温烫不烫?还要不要再洗一次?”
洗完后,陈曦用毛巾将她的头发裹住,“妈,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说罢,她出去了。
谷若秋不禁感叹生女儿真好。女儿就是贴心的棉袄,又细心又体贴。她的手不禁抚向小腹,她身形本来就瘦。这三个多月的肚子隐隐约约的就能看出一些来了。
对这个孩子,她有一种莫明的疼痛感,纠结。痛苦,难受。矛盾,犹豫……那几年。他一直盼着她能再怀孕,可如今真有了,他却……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她不能捐肾给他……
“对不起。”她抚着小腹,眼底隐隐发涩,心微微纠疼,这个孩子,她终不会留下的。既然王鸣不同意她捐肾,那么,如果这个孩子没了,他还能阻止吗?
昨天,她和王鸣争执之后,就下定决心不要这个孩子。可300医院妇产科的医生都为难的看着她,不管她态度如何坚决,她们都不敢给她做手术,甚至还试图劝她,
“谷老师,孩子发育很健康,手脚都长全了,b超的时候,他还在里面挥手蹬脚的。”
“谷老师,你当初流那么多血,都没伤到孩子……这个孩子,必有后福啊。”
“谷老师,你这个年纪,若是引产,对身体不好……”
“谷老师……”
她们说得她心动,越发的舍不得了,可想到丈夫,她又咬咬牙,坚持要做手术。但最终无果。
在300医院不能做,在其他医院应该可以吧。所以,昨天她去了人民医院,大雪的天,她悄悄一个人去的,可那边的医生见她一个人来,怕出问题,于是要求有家属签字才能做手术。
手术没做成,回到300医院后,她就感冒了,开始发烧,这一烧就是一天一夜……
谷若秋想到她发烧昏迷时那个熟悉的声音……那样真切,那样清晰……她湿了眼,为了他,她什么都敢舍去,她抚着小腹流泪低语:“宝贝,我不是不想要你…而是你来的不是时候,你能原谅我吗?”
刚退烧又洗澡,没注意保暖,谷若秋又发烧了,这一回,她烧得更厉害了,最高时体温已达40?了。
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隐约间,好像又听见他的声音,
“不行,必须得用药。”
“她比孩子重要!”
他的声音,在她听来很清楚,她都能感到他说话时那紧皱的眉头,还有那薄薄的嘴唇……是他,肯定是他。
当她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捂在她额头,她蓦的捉住了,睁开眼,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真的看见他了。
“润泽,”她烧糊涂了,拉紧她,低喃着,“你不要走。”
见他没回答,她又闭上眼,可手却一直不松,低泣,“你别走……”她知道,这是在梦里,可却贪恋着他。
“你醒醒?”
“不,”她躺着,头摇着:“我不能醒……醒了你就会不见了……”
“若秋。”
她一惊,拼命的闭紧了眼,根本不敢醒来。
看她的样子,朱首长胸口微微的窒息,心一涩,微微的疼,他低语:“若秋,是我。”沉默之后又说:“真的是我。”
手心的触感温热,他指腹还有茧,轻磨间,让她的思绪渐渐清晰。
谷若秋的心跳加快,忐忑不安,睁开眼,唇微微颤抖着,这一回,她倒真的看真切了,是他,除了清瘦了些,样子还跟以前一样,脸色严肃,爱趸眉,薄唇紧抿。
她哽咽着,哭了。
朱首长并不擅长哄女人,这众目睽睽之下,更是束手无策了,他回头,刚想叫陈曦过来帮忙,可陈曦却俏皮的扬眉,拉着康景逸出去了。
医生护士们,借口都没找,也跟着出去,临了,还把门关上了。
没旁人在,朱首长那严肃劲儿早就没了,又是帮她擦眼泪,又是哄着她,“眼睛都肿了,还哭?”
谷若秋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臂膀,将脸埋在他怀里。
她极少这么亲呢,朱首长有点措手不及,最后,还是抱住了她。
他们就这样紧紧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心跳。
“润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良久,她才闷声问。他能好,她自然是欣喜万分,可她不笨,一个待在icu的重症病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恢复了?
呃!朱首长沉默。弃妇有情天:
“那你告诉我,你的身体还有没有事?”她抱住他的肩,看着他,“你背后的伤口怎么样了?”
“还好。”他说。
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谷若秋有点急,“什么叫还好?是好,还是不好?”巨土纵技。
呃!“背后的伤已经没事了。”
“肾呢?”她的目光里,带着少有的审视。
呃!“也没事。”他语气有点不自然。
谷若秋眉一紧,想要问他,可终是没问出口,低语道:“没事就好。”她生长在建国初期,父亲谷书记是开国的第一位元首,在那最初驳杂多变的环境里,她见多了权力间的尔虞我诈。所以,她没问丈夫,到底为什么瞒着病情,只因她知道像他这样金字塔尖上的人,但凡做任何事,绝对是有原因的。而那暗黑的一面,自然是不能对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