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你认识她?”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听到我的声音,从呆滞中缓过神来,抬起头朝着我用力地点了点,“不仅认识,还很熟悉。她就是代号春雨,我们小组的另一名成员。”
转了这么一大圈,事情还是回到了这里。反噬术不可能出现差错,若足找到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施术者,那么这个看似文弱的“春雨”,难道真的是施行残忍咒术,攻击莫伊、庄游和赵铖的人吗?
镜中的若足发出一声巨大的哀嚎,转而又腾空而起,飞向另外一个方向。
“它这是要回来了吗?”我问道。
“不,”宋秋兰摇了摇头,说道,“它会接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这个人有可能是跟春雨有直接关系的人,或者曾经参与过这场咒术。”
“那还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宋秋兰没有说话,转头望向另一边坐着的秦初一。此时的他依然一刻不停地念动着咒语,放在胸前的手迅速做出了几个结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和宋秋兰互相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默默低下头仔细盯着面前的小镜子。
秦初一没有放弃,他想要继续找出跟这件事情相关的人。春雨的死竟然让我有一丝安慰,因为施术者死去了,就意味着秦初一不会遭到伤害。但是,这相关的另一个人应该还在世上,他的风险又从零变成了无限大,我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不禁提了起来,勒得我生疼。
若足这次的速度比之前更加快了,他几乎丝毫不坐停留。猛地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这个方向我很熟悉,因为它刚刚才从这边经过。
它几乎是原路返回,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随着它速度地加快,我的心跳愈加猛烈,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仿佛吞了几百根针一样难受。
一晃眼地功夫,若足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一间房间。玻璃破碎的声音仿佛就发生在我身边。它怒吼一声。朝着一个人的背影猛地扑了过去。
背对着我们的那人感到了后方的异样,却没有回头。他的面前突然闪现出紫色的暗光,光线越聚越多。在持续膨胀着。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面对正在实行反噬术的秦初一大声喊道:“初一,快收回来!”
秦初一迅速结印,准备结束镜窥术。
我话音还没落。手握紫光的男人突然猛地转身,强烈的光线让我根本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若足被那道光线笼罩,整个身体一瞬间就被吞噬得连影子都不剩了,尖锐地尖叫声和着秦初一大喊着的“收!”几乎同时收尾,只听见面前的小镜子“嘭”地一声碎裂成了一堆粉末。而坐在一旁的秦初一更是摇晃了几下,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初一!”我大喊着朝他冲过去,扶起他的脑袋反复呼唤着他。“醒醒啊!你怎么样了!秦初一!你醒醒啊!”
怀里的秦初一紧紧皱着眉头,眼球微微颤动。已经有了一些意识。他的眼睑上写着的符咒早已变成了一潭墨迹,随着脸颊开始向下淌。我随手抽了两张餐巾纸,帮他擦拭干净,试着唤醒他。
“初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轻轻地喊道。
他眨动了几下眼睛,虚弱地呢喃道:“小恙……”
“对,是我!”我激动地喊道,“太好了,你看得见,你没事……”
话音刚落,他却伸出手,循着我的衣领攀上了我的脸颊,一寸一寸地抚摸着,从眼睛到嘴角,每一处都不放过:“太好了,真的是你,是你啊小恙。”
我一下子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秦初一他真的失明了。
他没有把控好时间,他付出代价了。
他以后该怎么办,没有眼睛该怎么办。
我只觉得天昏地暗,世界仿佛都颠倒了。
……
窗户外的天空已经从黑色转变成了浓重的黑蓝色,地面上蒸腾的热气迫不及待地飘飞到空气中,告示着这个季节的喧嚣与躁动。黎明的到来丝毫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喜悦,更多的是绝望。
我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确认秦初一已经失明这件事,到现在为止仍旧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面前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男人,以后再也不会取笑我拼命吃肉的样子,再也不会看着我的脸,逗趣地说:“嘿!小恙,你的脸吃得都和饼一样大啦,哈哈!”
我紧紧地搂着他的脑袋,仿佛只要我一松手,连带着他的其他感官也会离我而去,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想到这里,我的眼泪从一滴一滴变成一大片一大片,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了他的皮肤上。他倒是对自己失明这件事看得很开,还有心情跟我逗趣。
“哎,我说你,瞎了就不要我了是吧,这么个哭法是准备淹死我呢?”
“别乌鸦嘴!”我吼了他一句,他立即就不说话了。他知道我心里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比他懦弱太多太多了。
“小恙,”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我这样会不会拖累你?”
我立马照着他的腿猛地拍了一下,大声地说道:“废什么话!我还等着你好起来帮我找到起呢!”
“哎哟我去!看来你开心了,劲儿都大了!”他摸着被我拍疼的地方,笑着说道。
他看不见,此时的我早已泪水决堤。
我不可能永远都沉浸在这件事情里,擦了擦脸,扶着秦初一进了我的房间,嘱咐他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秋兰解决就行了。接着走出卧室,去看看秋兰的情况。
“秋兰,赵铖呢?”我看着满地狼藉,却找不到襁褓中的那个孩子。
此时的宋秋兰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倚着墙角呆呆地坐着,仿佛一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见我问她,她低垂的目光略微向右瞥去,我顺着她的眼神不断寻找着赵铖的身影,却只看到那件包着他的衣服,在地面上静静地躺着。这件衣服我很熟悉,正是我在精神病院给宋秋兰带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走过去,拿着衣服问她。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她幽幽地说道,仿佛是在用气流说话,“逆转生术的最后一天,他已经消失了。”
我拿着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中,哑口无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