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兰这一生终究还是没能善终,以前听外公说,人这一辈子啊,断不了恶根,只要有一点痕迹,就会被坏人利用。现在看来,正是应验了这句话。
没有带伞,走到人民公园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濡*湿*了,但整个人却感觉分外的神清气爽。时间接近八点,入口处空无一人。兴许是因为下雨吧,广场舞大妈都没有凑热闹。我苦笑,这真是上天赐予的一个天然的战场啊。
两手插在口袋里,一边放了扇骨。握紧扇篾,很快,扇骨有了回应,抽*出丝丝缕缕的骨片,勾上了我的手指,严丝合缝地整合在一起。掌心的正中留了一个口子,为了让貘随时出来。
融合之后,都不需要喂它了。我吃什么,它就从什么里面吸收营养,完全两物一体。
一切准备就绪,我踏入了夜晚的人民公园。
就像是当初寻找赵铖一样,夜晚的新城人民公园没有了人类的打扰,十分安静。秋冬不比夏日,连虫鸣声都听不到,更何况其他声响呢。树木的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投射*出高高低低不同的样子,这一点倒是没有变,一个个趁着夜幕游走到人间的鬼魂环绕在身边,却有些异样的温暖。灌木中低矮的夜灯发出平和白光,一切看上去还是跟当初一样毫无变化。
谁会想到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安的日子呢。
没有在公园前头作过多的停留,我心里似乎有着一个目标,快步地朝前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上次和秦初一一起寻找赵铖的空地。
空地上头的芦苇被一扫而光,直接就能看见对面的工地。工地倒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地停滞在动工阶段。
而上次跟秦初一一起坐着的凳子上,有一个人。
背对着我,头发剪短一律竖向后方。不用问也知道,这个人就是苏源,或者说钟起。
他已经来了。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四周静的发疯。就算离得再近,我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仿佛就跟死人一样沉闷。
“你来啦。”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平静地就好像是在跟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但我却硬生生起了鸡皮疙瘩,仿佛隔空朝我扔了一把尖刀,劈开了静如止水的空气。
苏源转身。依旧戴着上午的墨镜,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微笑,找我伸了伸手。
“过来坐。”
怎么办,该走过去吗?来之前所充满的那股子镇定。在他的面前完全消失的影都没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已经不能用仇人来形容,应该是跟进一步。宿敌,死敌,这都不为过,这不应该是我们见面所开启的氛围啊。
我的身体不听使唤。呆在原地像块木头。
苏源笑笑,继续说道:“过来坐吧。”
空气中的雨雾蒙住了双眼,让我无法看清楚对面苏源的表情。愣了几秒。还是迈开了腿,毕竟走到这一步了。临门一脚,不能输了气场。
我猜着被雨濡*湿的草地走了过去,苏源就坐在我的右手边。
“这场雨,很恼人啊。”苏源似乎是在自说自话,脸朝着前方,视线埋在墨镜后面看不清,“停下吧。”
话音刚落,我竟然真的感觉到空气中的雨雾突然停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几乎已经干了。
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吗?如果这里是梦境,那苏源造梦的速度,起码是我的五倍。
“吴小姐,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应该有很多问题问我吗?”苏源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
坐如针毡的我被他这么一问,更加紧张,右手手里的扇骨已经开始轻微的震颤,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苏源的存在,有些向外跑的趋势,我赶紧控制住了。
“为什么这么做?”我开口,声音干燥嘶哑,“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你就想问我这个?”苏源摇头,显得大失所望,“你应该很清楚啊,我当然是针对你,不,我针对的是徐家。至于为什么要针对,杀人偿命,这不应该吗?”
“杀人偿命?你杀了这么多人,有停下来过吗?”
“所以吴小姐是想劝我停手,是吗?”他翘*起二郎腿,细细地看着我。
我哑口无言,为什么话题会突然变成这个方向?我立马坐定,严肃地说道:“不是,我想让你消失。”
”所以,你同意我继续杀人,只要消失是吧。“
“你怎么……”他这算什么道理,今天过来这里是跟我耍嘴皮子的吗。
苏源大笑,声音在空地上一轮一轮地回响,末了,他收起了方才的表情,淡淡地道:“我并不想撕破脸皮。”
“吴小姐,你姓吴,本就不该掺和到这件事情里,但你没得选,已经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就问问你,你安吗?”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我不想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来吧,我们打一场,谁胜谁就留下,输家无怨无悔,千年之内不许在行孽。”
苏源看着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道:“吴小姐啊,不说别的,你觉得现在,你打得过我吗?”
这……那又怎样。
“你看到的,你听到的,都是我怎么怎么样,钟起怎么怎么样,你终究是没有见过当时的场景,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苏源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几乎没动,突然之间,一条丝线一样的东西从他的指尖飞出,速度极快,先开始是一根,紧接着一根又抽*出更多,层层叠叠地飞向空地,转眼之间,面前就不是公园的场景,而是类似朝堂一样的地方。
这是控梦书上所记载的,时间控梦,跟穿越差不多的意思,将你带去某个指点的时间,用梦的形式重现当时的场景,这大概就是钟起自己的梦境吧。
人群分成两边,一头是天子,以华衮大裘博袍鲜冠为服,另一边是朝臣卿大夫等人,以高等裘皮为服,其中有两个人,衣着颜色跟周边的人有很大的不同,显然是区别开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