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闹。”
“让让,让让。”许以弈仗着自己带来二哥的兵,由二哥的兵开路,他慢悠悠地走到路子封和梅灵面前。
路子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不禁皱起了眉。
只怕眼前这个人,就是枉死城突变的缘由了。
许以弈只觉被路子封看的不要意思,他转头看向梅灵,假意凶道:“说了让你在我书局等,人我定然替你带回去,你倒好非要自己来,害的我还要去借兵。”
梅灵看着这个死断袖,嘲讽道:“许氏的书局当真是好面子,能把好面子说的如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也是本事。”
许以弈就知道梅灵又要杠他,但这地方也不是吵架的地方,他二哥要是知道他借兵就男人,当场就能让这俩人就地正法,头一回的,向来怼天怼地对谁都没好脸色的许以弈,当众服软道:“知道本事了?那还不跟我走。”
这话说对梅灵来说并不够软,但对于看惯了许以弈横霸雍城的士兵而言,这已经是许三公子最低姿态了。
怎知那粉衣公子也不是个好哄的,竟然还道:“你带一对人马是来开路还是壮胆,还是要将那日在街上撞了你的事还回来?先说好,那是你撞上来的,额角磕了便要让人下狱,当真是好大的官威。”
许三公子又不是官,这事他也确实不再理,可他还要赶着去把人还给他二哥,于是道:“行了行了,我这不都知道错了来就你了吗,你就不能在人前少说两句,我许以弈不要面子的吗?你到底走不走啊,不走还让我背你啊。”
许以弈真是恨透了自己了,他是想说两句硬话的,可是他知道梅灵不是人啊,万一真的惹恼了梅灵,他怕给家里招灾啊。谁能想到他心里也苦,面子里子也都不要了,只求能养好梅灵,不要怪罪他家人。
梅灵本是不愿意跟许三公子走的,但奈何他的先生要给这个许三公子台阶下,他也只得跟着路子封一同去许以弈的书局。他们一出大理寺,许以弈就将在二哥那借来的人散了,临解散之前,还又是言辞威胁又是给发跑腿费,枣子和大棒都给齐了,他这才放心的请路子封和梅灵上马车。
这马车是书局老板花池亲自驾马来的。再见到梅灵他很是吃惊,又看到梅灵小心维护的路子封,想来这位就是那日在书局碰头却被误抓入狱的“先生”了。
花池祖上三代都跟着许家,从小又因为体弱多病,一直被许以弈罩着,许以弈因不想娶妻而独立出来的经商的时候,他便觉得回报的时候到了,也就跟着这位许三公子到了书局。
许三公子看上去很是跋扈,实际上没捅过大篓子,这一次来大理寺带人,已经是天大的篓子了。花池一路上也不敢说话,只想着这一趟许家是不是要扒了公子一层皮,他到底该怎么替许三公子说话。
许以弈倒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解救全家的大事,这一路神清气爽,就等着许家人来找他,他好邀功了。邀个什么功好呢,他一直想出城去南方看看,就让老爷子开口放他离京吧。
路子封一路盯着许以弈看。
许以弈长得说不上是多么人中龙凤,但也不是富家子里的纨绔,应该说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官宦之家养出来的孩子,唯一不同的是,这孩子看上去有一点傻,要不然怎么总看着他笑。
路子封皱起眉,看见他胸前一团血还忍不住笑的人,不是傻就是狠。
从路子封对许以弈的判断来看,许以弈傻的可能性大。
“先生在看什么?”梅灵笑道。
路子封眉间松了一些,道:“这位公子我从未见过,却救你我于危难之中,我一时有些拿不准。”
“先生自从入了这城里,就时时拿不准。”梅灵回他。
刚刚路子封说“这位公子我从未见过”,许以弈就整理好了衣衫准备着自我介绍了,没想到路子封虽面对着他,却是跟梅灵说话,说的话还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许以弈气不过,正要发货,就看到梅灵袖口的血迹,又蔫了下来。
若是梅灵是个人还好,他冲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发火,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竟然如此怕你。”路子封责问梅灵道。
梅灵也抬眼看了一眼许以弈,又将目光黏着在路子封身上:“我能对他做什么?不过是昨日吵了一架,啊说起来我被关起来,还是因了他,他大抵是内疚了吧,所以便来救你我了。”
许以弈连连点头,心想他确实一开始因此而来,还觉得梅灵是因他那不可言说的癖好受到连累。
梅灵见许以弈点头,对他一笑。
许以弈心中舒坦了许多,心想这至少说明,梅灵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他不是人了。
许以弈回了回心神,对路子封道:“在下许以弈,经营一家书局,前几日偶遇这位路公子,引以为……知音。敢问公子姓名。”
路子封看着他,许以弈抬手的时候,虽说手心只露了一下,但路子封看的清清楚楚,许以弈没有手心纹路,他是硬造出来的。
许以弈等了一会儿,见路子封也不接话,心想这冷面的公子果然够高冷,若是以他的脾气,此刻早就摔碗破口大骂了,但许三公子看了眼梅灵,也只得闷声掀开一角轿帘,向窗外看去。
“先生怎么了?”梅灵问路子封。
路子封摇了摇头,未语。
“前面有一家茶铺,我昨日路过觉得他家茶叶似乎甚是和先生口味,现在且在此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着梅灵就叫停了马车,下车去买茶叶。
马车上仅剩下路子封与许以弈两人。
许以弈感觉路子封总盯着他看,不由得也回看了一眼,不想看到他胸前血迹,刚刚有梅灵在,他总觉得这人也该神通,如今却觉得路子封或许只是个凡人,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伤口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