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刚梅灵想说的,也就是嫉妒广然与路子封关系好,可话一说出口便变了味道。
梅灵突然想到了朝夕。
路子封心里,住着一个朝夕吧。
梅灵叹了一声。
广然见梅灵刚刚还坏心眼嗖嗖往往冒,眼下有蔫了下去,不禁很是奇怪道:“你没事吧?”
梅灵摇了摇头。
广然自是见的人鬼多了,梅灵这样怎样看也不像是没事的,他不放心梅灵,于是叫了梅灵在院子里看月亮。
山上风大又冷,吹的梅灵像是要随时破碎一般。
广然想了想,便跟梅灵讲了孤皇山的事情。
孤皇山有多高,山上有什么。
“那山上可有一个叫朝夕的人?”梅灵问。
广然仔细想了想道:“没有,上过孤皇山的人一个手掌数的过来,没有这么一个名字。”
梅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这个朝夕,你上次也提过。”广然仔细回忆了一下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梅灵但笑不语。
广然见梅灵不说话,就更好奇了。
他为了证明路子封真的不认识一个叫路朝夕的人,从他认识路子封开始,一样一样的将人事物讲给梅灵听。
他们从黑天讲到白夜,东离来问他们什么时候上山。广然正掏回忆掏在兴头上,赶走东离继续讲。
东离回去的时候梅灵仔细叮嘱了东离,路子封既然没醒,便让先生好好睡,千万不要打扰先生。
如此东离也就悻悻的回去了。
广然讲的口渴,顾让便端了茶水。
就这样又过了一夜,讲到了梅灵初初化灵的时候。
这往后的事情,梅灵自然是比广然更清楚,他听到这也就没了兴致,起身要走,广然忽然喊住梅灵道。
“我知道那个朝夕了!”
梅灵只觉得心里漏掉了一拍,既是害怕又是忐忑,强压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故作讥讽道:“哦?你这回忆可够久的。”
广然听出了梅灵的激动,也不与梅灵计较,招招手让梅灵坐下继续听他说。
梅灵为了分散自己不安的心情,特意煮了一壶茶水。
“说起来是那个算命的先生,就是你非要路先生去帮忙的那个算命先生。他不是向路先生要了帝王命格吗,这事就是先生托我来办的。”广然道。
梅灵隐隐还记得那个算命的先生,那时他也只是觉得路子封人生实在无趣,想给他找些乐子罢了。
“然后呢?”梅灵问。
“其实一开始路先生将命格给我之后,也就没在过问过。”广然说到这便觉得有些异样,“倒是前些日子,路先生突然来找我,问我你投胎的日子定了没有。”
梅灵听到是路子封要送自己去投胎的事情,不禁有些不悦。
“你且先听我说完。”广然安抚梅灵道,“其实路先生在答应那算命先生之后,找那算命先生要了一个人间富贵的命格,那命格么,便是给你投胎用的。这事也是随着那算命的先生的命格,一同交到我手上的,当时路先生给我的时候,也没有很在意,便像是要打发你赶紧走一般。”
梅灵轻哼了一声。
“不过那一日路先生突然来找我,却是特意来问我你的命格如何了。”广然说到这,自己也疑惑起来,“我从未见路先生那般郑重的来确认一件事情。而且那日我还特意打听了,路先生是专门跑了那一趟,并没有在送信。”
“那这与朝夕有什么关系。”梅灵不耐烦道。
“你说你先前问我这个名字,我不清楚,那是因为路先生只与我提过这个名字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路先生来问我‘朝夕投胎的日子,定了吗’。”广然看向梅灵。
梅灵手上的茶碗一沉,广然妥帖的接过。
“是,先生,给我起的名字?”梅灵不确定道。
“应该是的。”广然点了点头。
“那先生为何没对我提过。”梅灵仍是不信。
“这问题我那日也问过路先生,路先生起了这名字当时又反悔了,他说你将来会有名字,但那也该是你自己起的,而不该由他多加干涉。”广然道。
“这又是怎么个道理。”梅灵不敢想象,路子封那声“朝夕”唤的是他。
“这道理你还年轻,可能太能理解,我倒是觉得路先生说的是很对的。因为名字这东西,绝对不能随便起。我这要怎么跟你说明呢,比方说……”广然的话还没说完,梅灵双手拂面,声音是广然从未听过的愉悦,那欢愉中还带着一丝颤抖道:“朝夕,朝夕,这名字我很喜欢。”
广然喊住梅灵道:“我看来是不该告诉你的。”
梅灵心里开心,笑道:“我喜欢这个名字,此刻先生没有这般唤过我,这名字便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
广然叹道:“你这,我就知道不该想起来。忘了有忘了的因果!”
天边一轮红日又落下山,梅灵拍了拍广然的肩膀道:“行了,回去吧,我们都在这坐了一天一夜了,你也回去休整一下,明日一早我唤先生起床,我们上山去。”
广然见也说不过他,也就喝了桌上那杯水,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路子封起床的时候就见梅灵在床头些写什么东西。
梅灵见他醒了,便倒了杯茶水给他,路子封见梅灵将床头那张纸随意放进了垃圾桶。
“在写什么?”路子封问。
“在想着,下了山之后,向我们那山头的山公烧一下名簿,总要把名字写的好看些。”梅灵道。
“你早晚是要去投胎的,眼下起了名字也是生出许多无端因果,到时候只怕会徒增麻烦。”路子封不赞成道。
若是往日,梅灵肯定会佯作伤心的闹一闹路子封,不过近日梅灵不气也不恼,只是笑了笑道:“左右因果都是我的因果,先生这般太过担忧,未免是将我看的太柔弱了。”
路子封看着梅灵,不再多言。
“先生要是醒了,我们今日就上山吧。”梅灵将刚刚写下的名字烧掉,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