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然蹲在佛手边,背对着广然道:“咱们这占卜,还占不占了?”
广然眼下也没心情占卜,就让东离带上佛手去找出路。
东离坐在地上没有动,他比广然懂得这种生灵之术,眼下这山腹除非山公放他们出去,不然他们是出不去的。
果然,果然在山洞里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
“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东离好心道,“你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不如我给你占卜一下那两人的吉凶?”
“你再说一个占卜,我就……算了,你占吧,不然我也不放心。”广然妥协道。
东离哈哈大笑了起来,就问了梅灵和路子封生辰,广然瞪了东离一眼说不知道。
东离略微犯愁的想了想,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自顾自地占卜了好些次,说是梅灵没事,而且命还好的很,以后一路顺畅的不得了。
说完还不禁赞叹一下梅灵的好命格。广然心想这命格是路子封亲自安排的,能不好吗。
听东离说梅灵没事,广然就催促东离,让他占卜一下路子封。
只是东离起了好几次挂,都占卜不出一丝路子封的踪迹。
“怎么回事?”广然不安道。
“这不对啊。”东离道。
“是不是因为路先生不在轮回之中,所以你占不出。”广然问道。
“那梅花精眼下也不在轮回之中呢,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东离反驳道。
“那就是路先生出了什么事?”说着广然又四下望了望,好像在出口就会凭空长出来一样。
“也不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离也没遇到过这个情况,“这路先生是不是很短命啊?”
“你什么意思?”广然不解道。
“他应该早就死了啊。”东离道。
广然被东离吓了一跳,听东离这样说,广然反而安下心来:“路先生曾经是上古的神,以前肉身湮灭了,所以才从女娲一族求了这具泥人,所以你要是说死了,也算是死了吧。”
说完广然还补充一句:“半吊子就是半吊子。”
东离笑了起来,摸了摸鼻子将补出来的结果抹掉,那样的过往东离怎会看不出来,他说路子封死了,是在柳家命案之前已经死了。
说死也不恰当。
东离又重新占卜了一次,如果硬要说,更像是重新活过一边,看时间么,也就是昨日他听闻的,路子封去九幽问梅灵投胎命格的时候。
东离便按照眼下这个路子封的情况,又重新占卜了一次吉凶。三次皆凶。
看来这位路先生,要足够命硬才能来见他们了。
“你说,要是因为管了人间这事,咱们之中有谁折在这里了,冤不冤?”东离磨掉卦象,问广然。
广然就不喜欢他说这不吉利的话,冷声道:“什么叫人间事?你酆都百姓要是有难,你们就不管了?”
东离大笑了一会儿道:“酆都当然要管,丰泽城又不是酆都。”
“我再跟你说一遍,丰泽城的百姓是由我九幽牵引入轮回,他们生前的事情我是没有资格管,可既然他们已经死了,便是要将他们的魂魄找出来,那本就是九幽的职责所在,从不是什么人间事。”
“死脑筋。”东离转个了身,背对着广然道。
“那个路先生,”过了一会儿,东离还是憋不住,又起了话头道,“感觉对你瞒下了挺多事情的。”
广然神色严肃,认真道:“谁都有不可对人说的事。再说路先生和我立场不同,有些事情不说,也只是不想我为难,你还是不要再挑拨了。”
东离见自己的意图被识破,摸了摸鼻子安静下来。
梅灵听着雾霭中的铃音。
如果仔细听,能听到两个铃音。
一个清脆如铜铃,一个沉重一些,像是什么浸了血的兵器。
那清脆的铃音,他听过几次,在柳府也是听到的这铃音,倒是那如同浸了什么液体一般的铃声,虽然让人略感不快,湿冷粘腻的感受挥之不去,可梅灵还是选择那处铃音。
这般一路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梅灵看到了佛头。
那佛头并不是修罗。
而是一尊不知名的佛,又或者是人像。
石头人像上,坠着绿色的萤火。那萤火梅灵见过,是他们乱葬岗后院拿来送信的萤火。
梅灵伸手拨乱了萤火,便又听到了那湿滑粘腻的铃音。
怪不得路子封要将这些小东西变化成萤火的模样,这合欢铃的铃音未免太难听了。
梅灵笑了笑,将围绕着人像的萤火收入袖中。
“先生将此物留在这里,可知我不是会安心等着的人。”梅灵笑道。
雾霭中,出现了路子封的身影。
梅灵看到路子封,也没有上前,只是问道:“先生去哪里了?”
“找出路。”路子封见合欢铃已经被收走,他盯着人像看了一会儿道,“你一个人?”
“嗯,先生也不问我有没有受伤,可否害怕。先生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岂不是挂心的是广然那头狼,而不是我。”梅灵佯作要哭。
路子封皱了皱眉。
正说着,西面又走来一个人影,那人与眼前的路子封别无二致,见到梅灵和路子封。
那人影便站在那里,不动了。
梅灵笑了起来:“喏,又一个先生呢。”
已经走到梅灵身边的那个路子封,微微蹙眉,拉过梅灵的手道:“朝夕,别过去。”
梅灵心中一跳。
这是他的先生,第一次对着他喊出这个名字。
站在西南面一动不动的男人,依旧没有说话,眼神几近冷漠,只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梅灵松开路子封的手,想要去西南面,被路子封拉的更紧。
“不要过去。”路子封道。
“可那人,好像先生呢。”梅灵笑道。
“这山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如今广然他们也不在,说不定就是被那个人骗去的,你不要乱动。”路子封道。
梅灵笑了起来,“难得我们上山无聊,来了这么个有趣的东西,先生怎么可以让我不动呢。”
路子封皱了皱眉,仍是不松手道:“朝夕,不要过去,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