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风神色不变,眼尾轻轻一挑,徐宽就连声的认错,也不再多说下去。
“府上我看今天也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下了山后再到府上道谢。”徐宽也知道顾宜风现在心情不好,没多说就走了。
正房里,顾宜风进来的时候,就见母亲阴着脸,屋里下人进进出出,而林攸宁就像被吓到的孩子,躲在顾老夫人的怀里。
高氏紧拧着手里的帕子站在一旁,“这个如姐,真是被我宠坏了。”
顾老夫人却不找搭理她,只问一旁的素衣,“去看看圆寄大师来了没有。”
高氏被无视,面上露了些许的尴尬来。
想她也是堂堂的国公府夫人,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巴结着的,如今却因为自己生养出来的女儿,要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的,还要受着冷脸。
心里的火气就一阵阵的往上涨。
偏偏又什么也不能做。
“你快看看,这得下多狠的手,看看这脸,都肿的快看不到眼睛了,可怜我家的宁姐,怎么就造了罪。”顾老夫人一见到儿子进来,声音也哽咽了。
一直安静站在顾老夫人旁边的顾二紧牙切齿道,“我去找她,问问她为什么要打宁姐?”
顾宜风眸子轻轻一撇,顾宜宣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文心,送国公夫人回去。”顾宜风大步的到了床边,对高氏点头示意,高氏也松了口气,跟顾老夫人告了个罪,这才由着文心引着出去了。
人刚出了正房,就听到里面又传来顾宜风的冷声的喝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做下的好事,现在牵连到宁姐,你还不知道安份?”
高氏原本就凛冽起来的脸色就又阴沉了几分,脚上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文心把人送到院门口,微微服了身子转身就走。
一句话也不多,虽举指挑不出失礼的地方,可也能看得出来态度的怠慢。
高氏只觉得胸口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出半刻中,李四也引得圆寄大师进来,林攸宁不过才五岁,圆寄大师又是出家人,也没有男女避讳的说法,直接就将人引进了里间。
圆寄大师诊过脉,慈爱的点点头,“身子底不差,就是身子虚了些,开几副汤药就好了。脸上的红肿我这里有药膏,昨上睡前抹在脸上,明天就消肿了。”
顾老夫人听了松了口气,连连让人道谢,顾宜风亲自将人送了出去,又吩咐李四跟着圆寄大师去抓药。
这才转身回了屋里。
“婶娘,你别担心,我不疼。”顾宜风一进屋,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信步的进了里间,身姿挺拔,目光深邃,身上透着抹说不出来的威严来。
顾老夫人欣慰林攸宁的懂事,又是心疼她。
这一抬头,就见到长子进来。
心里的阴郁也淡了几分,长子一向懂事又立事早,果断刚毅,向来不让她操心。
目光又落到一旁的二儿子身上。
却又透出满脸的无奈来,一样都是她生的儿子,怎么就这个儿子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呢?
“母亲,既然囡妹无大碍,你也不要太伤神。”
顾老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要你们一个个好好的,我一个老婆子指不定哪天就见祖宗去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是可惜了囡妹还这么小,万一我走了,她可怎么办?老二又不是个让人放心的,我哪能放心把囡妹交给他。”
说到这里,顾老夫人就一肚子的火气,喝向一旁的二儿子,“你看看你做下的好事,让囡妹这么小就要帮你承担,那样的女子,还是国公府出来的,竟…..”
顾老夫人实在做不到在背后说人,她也是大家出来的闺秀,从小就受条礼闺范束缚,哪里做过背后说人的事。
顾二身子直直的跪到地上,“都是儿子的错,母亲不要伤心才是。”
态度诚恳没有一点敷衍。
林攸宁靠在顾老夫人的怀里,低垂着眼皮,她知道她这个时候该为顾宜宣求情,这样才能哄得婶娘高兴。
可是一想到上一世自己的一生,林攸宁怎么也张不开嘴。
“好了,这边也用不着你们兄弟两个,咱们在山上已经住了两天,你们也去安排一下,明天回府,眼看着也近中秋了,府上的事也多。”顾老夫人扫了地上跪着的小儿子一眼,神色淡淡的。
顾二知母亲是伤了心,这时不想见他,便也知道的和兄弟告退,退了出去。
净业寺原本就是在山上,此时入了深秋,天气要比山下还要冷一些。
顾老夫人轻晃着身子哄着怀里的小身子,目光透过窗口的圆卓,最后落在院中的大水缸上,山上的寒气明明很重,水缸里的荷花却还长着。
“咱们府上与国公府也走动了这么些年,我又多年吃素信佛,夏日里就是连个蚊虫都不忍心拍死,若不然就国公府那样的做派,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也会拦着不让人进府,那也是条生命啊。”顾老夫人似在喃喃细语,又似在跟屋里的人解释。
室内只有素衣带着几个小丫头在。
见老夫人似在跟她们下人解释这个,素衣心一凛。
老夫人似在找了个合理的理由让国公府的姑娘进府,实则却是在下人面前落了未来二夫人的面子。
未来二夫人进了府,也不会被下人敬着。
素衣心下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未来的二夫人最不该做的不是还把林姑娘扯进来,更是动了手。
现在老夫人这边动了怒,只怕日后二夫人都要低头做小,好好的就失了自己的体面。
“囡妹,告诉婶娘,心里怨你二哥哥不?”良久,顾老夫人的声音才再次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