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委席。
不同于其他人反应，奚濡谦凝视两人，思索了几秒，突然起身走向屋后。
最后方的导演椅上，付止正翻着闹哄哄的评论区，猛被一片阴影笼罩。
付止抬头，只见奚濡谦不知何时站他身边，透明镜片折射出跟自己正一起在浏览的骂战页面。
“满意了？”付止强行忍住白眼，阴阳怪气嘲讽。
“还行，跟预想的差不多。”站着的奚濡谦不疾不徐道。
照他的设想，顾南辞的实力肯定得一轮游。
那么，如何在这一轮游里，让舆论的征讨声最大，便是他一直策划的方向。
本来还想再来一个“轮空”，但担心太过群起激愤反而触底起反作用，给公司添上负面影响，于是不了了之。
他原本的打算，是将顾南辞内定进几个出道战悬但资质不错的练习生一组，老样子来一出上进队友和划水废柴的拉踩剧本，既能给黑红添一把火，还能捧捧新人。
没想到，顾南辞居然自己攀到了最顶端的出道役！
要知道，像温鸠亦这样的准出道成员可是出了名的实力不俗，清高自傲爱羽毛到极点！是当初他设计拉踩剧本时压根都没考虑过的人选！
照这架势，没准真的能被温鸠亦看上带进一队。然后借着正当理由多留一会，给节目创造更大话题度！
收获意外之喜，奚濡谦常年嗪在唇角的浅笑真了两分，只觉得节目结束后顾南辞的流量又得爆，代言费又能多涨点了。
当即改了安排，过来朝付止嘱咐：“等会顾南辞那环节先放放。”
“你改主意了？”付止声音惊喜，话音未落，只听奚濡谦继续道：
“先跟别人一样自由组队，要不是跟温鸠亦一组，就还按原计划。”
付止：“……”
你在天方夜谭什么！
都是混娱乐圈的，谁家尖子生会自愿和吊车尾一组！
……这不还是摆明了还是拿人家当炒作对象吗！
瞧着奚濡谦那油盐不进的样，付止就知道那人毫无反省之心。气不过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毒奶：“……你就等着后悔吧！”
清点人数，最后的准备工作完成，卡着开始前的最后几分钟，出道战的助阵嘉宾殷悦姗姗来迟。
终于人齐了，付止给了个手势，前台助理啪一声打板。
录制正式开始。
殷悦毫无感情的口播依旧获得一片捧场，不过今日她的心情明显不错，眉眼却掩不住弯笑的弧度，念完一堆照稿官话后，破天荒地鼓励了几句：
“经过之前的个人展示，想必你们已经对彼此的能力有了解。在本周末，将会举行粉丝见面会暨一公公演，希望大家好好准备！”
说这话时，再次意有所指的目光从某处划过。
台下，温鸠亦蹙眉。
不是他的错觉，殷悦刚说能力时，确实冷眼瞪了顾南辞。并且非常明显的，在面对自己的注视时，又对比明显的礼貌颔首了下。
温鸠亦低声戳戳顾南辞：哎，殷悦和你什么情况？得罪她了？”
“接下来，由dik艺人部副总监秦贝女士宣布具体比赛规则。”台上殷悦说完，款款欠身。
顾南辞掀眸，面无表情敷衍了句：“应该吧。”
鬼知道原身那便宜哥从哪欠的情仇！
昨天翻遍记忆，只有原身刚顶替入圈时被殷悦拦住连哭带骂了一堆莫名其妙渣男负心汉的交集。
很显而易见，八成是之前顾南玦惹下的风流债。
顾南辞无奈望天，处理原身那一堆血压飙升的生气事不说，还得帮被顶替身份的冤种哥善后！
谁知，她刚说了一句，台上的殷悦突然接过话筒，直直看着自己生冷批评道：
“有些人，能力不行，基本的礼貌教养也没有吗！台上开大会自己底下开小会，以后成团也要毫无纪律性拖累队友吗！”
说的是有些人。
可那毫不掩饰的直接目光，直接将指的是谁揭露地明明白白。
看着发火的殷悦，全场一片安静，不约而同目光移向事件主人公顾南辞。
只回了一句就莫名被扣帽子的顾南辞：“……”
md！火更大了。
这不摆明了公报私仇吗！
……顾南玦看看你欠的烂账！！
网上却是一片拍手称快的叫好：
【殷女神说的对！顾南辞赶紧滚！】
【不愧是殷悦！直接开骂皇族！太勇了太勇了！】
【鸠亦你听到了没！都这种人还当个p的朋友赶紧离姓顾的远点啊！】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秦贝轻咳了声，板起脸接过话筒。
“殷影后说的很有道理，以后大家成了团，团队纪律性确实很重要，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公司这次的出道战实行分数制，排名靠前的顺位出道。每位练习生起始分数10分，个人表现评委打分30分，团体表现评委打分30分，现场观众打分20分，网络观众投票分数10分，特殊奖罚由公司领导商议后实行相应加分与扣分。”
“这样吧，这次便先扣顾南辞五分以儆效尤。”
一旁，温鸠亦怔了怔。
说到底，刚才还是是他先问的，顾南辞只回了句。
可是呢？没有一个人提他，全部都在针对顾南辞！
之前表演也不让表演，现在起始分一共就十分，一下扣了一半，真就被公司当纯纯引流工具人是吗？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替顾南辞从昨晚到现在的遭遇同情愤怒，温鸠亦对资本家的憎恶一时达到顶峰。
温鸠亦默了默，沉声打断，“秦总监，您刚刚说到团队纪律性，那么我有一件事要坦白。”
秦贝愕然，一丝不妙划过心头。
果不其然，只见温鸠亦站直，一字一句认真道：“刚才是我先找南辞说话的，南辞只是回答了我一句，要罚我才是该罚的那个。”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温鸠亦是疯了？还有上赶子找罚的？】
【……我好感动！温哥好man好有担当！我果然没粉错人！】
【妈的我就说和顾花瓶扯上没好事吧！这还没比赛先扣五分！】
【我家鸠亦要是被影响的出不了道，老娘非得去线下撕了姓顾的！！】
台上，秦贝也握着话筒傻住。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刚才只是随口说了个分数，反正昨天开会时便确定了，顾南辞不过是个引流选手，无论如何都挨不到出道的边儿，扣多少分都没影响。
可温鸠亦不同！
他可是公司重点栽培的对象！
对于顾南辞可有可无的分数，对温鸠亦而言，却有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决定性影响！
——毕竟，节目不同于公司评选，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万一哪一环节的公众评分出了岔子，到时候没按剧本设定的位置出道，公司原定的策划可就要算盘重推，损失不可估量！
秦贝僵在原地，罚不罚温鸠亦一时成了两难问题。
然而，还嫌不够让人震惊似的。
就在温鸠亦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再度响起。
只见坐在两人后排的程炀跟着起身，唇角带笑柔声道：
“秦总，我认为，团结和纪律性同样重要，作为南辞和鸠亦的队友，我自请一同扣分。”
众人：“！！！”
这话彻底将现场引爆了。
【我靠我靠！这什么情况？】
【程炀？特么这个世界是玄幻了吗？程炀为什么也和顾南辞扯到一起去了？】
【靠！不行！我不同意！你们怎么组队到一起！】
【路人，大受震撼，现在是流行什么未出道先凹团魂吗？……不对！特么这难道在明示顾皇族要出道？！（警觉）】
“你们——”秦贝张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奚濡谦接过，冷静救场：“很好，虽然犯了错，但团队态度值得嘉奖，温鸠亦和程炀算是功过相抵，个人奖励加五分。”
瞬间将态势拉回，还给两个种子选手戴了团结有担当的高帽，秦贝双眼一亮，敬佩宛若江水滔滔不绝。
不愧是鸿娱第一老狐狸！
见机立马起身的司畅举手忙道：“等等——奚总，我也是……顾南辞一队，我同样自请”
不等他说完，一道冷冷的声音直接打断。
只听顾南辞清润缱绻的声音冷冷道：“不必，庙小容不下大佛，我们队满了。”
终于，在一圈的口诛舌伐中，当事人缓缓起身。
司畅被噎住，面色一下僵在原地。
他不甘心地看着一心想傍上的温鸠亦和程炀。
怨毒的念头参天大树般滋长，凭什么！自己虽说不如温鸠亦和程炀，但实力总比顾南辞强吧！
顾南辞一个花瓶！凭什么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当队友！还主动认罚！
奚濡谦蹙眉，目光在几人间打转。如果司畅能进温鸠亦他们一队，那自然最好，几个热门选手共处一队，妥妥热门头条。
然而，看着温鸠亦和程炀明显一副不出声，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也不好再硬塞。
不然，再闹一出自请扣分的事，整得出道变动可真是够公司吃一壶的了！
奚濡谦顿了顿：“说到组队，想必你们也看了公告，我也再讲下，公司秉承着自主自愿原则，人数三人以上九人以下，公演时共同完成一个团队舞台即可。”
意思不言而喻，你们自己商量，公司不掺和。
无法，司畅脸色难堪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