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地清楚的。
白季也不打算解释。
经典的“你没错为什么要扶?”,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打消那些心中已然相信了某个“事实”的蠢比的想法的。
白季尖锐的言辞,一瞬间点燃了本就有些躁动的情绪。
当然,也有一些冷静的村民在周围暗自思索。
白季这种问心无愧的言行,反而证明了他心中没鬼。
有人不信,自然也就有人信。
人类从来都是一个割裂的群体。
然而……
一阵喧嚣杂乱的马蹄声,让这里的吵闹暂时为之一静。
那是由一众马匹奔腾时所发出的声音。
在王朝和十三帮离开之后,这里一般不会响起这种声音。
是哪一方的势力来了?
所有人翘首以盼。
在村口方向,石家兄妹一边跑,石汉武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声大喊。
“师父!师父!来了!来了!”
在石汉武之后,一位骑着黑马的骑士率先出现在了围在老石家周围所有人的眼前。
“白家铸剑山庄,解子石到!”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白家铸剑山庄?
这似乎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即便是对大夏江湖上有些了解的村民,也难以将之和自己熟悉的一些耳熟能详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正道七大派,邪道两大派,本地的十三帮……
都不是。
而并没有给所有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人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声音也是接连响起,却又不会显得杂乱无章。
“白家铸剑山庄,罗定岳到!”
“白家铸剑山庄,岳昌南到!”
“白家铸剑山庄,徐平刀到!”
……
为首的一群武境四重的武者在离白季不远处的人群外静立,由他们身上散发的属于强悍武者的精壮气息,如同太阳般炙烤着在场所有村民们的下意识感知。
而此刻,他们高高抬起的头颅,宛如一只得胜的公鸡般骄傲。
那是他们一路行来,越加旺盛的集体荣誉感。
身为白家铸剑山庄的武者,此生无悔。
白季推开有些呆滞的人群,越众而出。
一众武境四重的武者动作整齐划一地翻身下马,对着白季猛然单膝跪下,异口同声地说道。
“遵循少庄主指令,全庄一共七百四十二人全部到达,无一遗漏!但请少庄主吩咐!”
白季看了看他们前来的村口方向。
“剩下的人呢?”
似乎是武力值最高,在某些时候可以代表所有武境四重武者的解子石单独开口回道。
“都在村外待命!”
七百多人?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似乎又扩张了不少。
白季点了点头,对着村外抬了抬下巴。
“去看看去。”
“遵命!”
一共十一个武境四重的武者再次异口同声地回道。
他们或许都是出身于江湖,习惯了散漫自由。
但是在白家铸剑山庄内的日子,教会了他们什么叫规矩。
散漫很容易,但是养成一个习惯也只需要二十一天。
如今,在这些未曾见识过什么世面的村民们的眼前,他们展现出了何为秩序的力量感。
白季率先走向村外,十一个武境四重武者紧随其后。
身后,那些原本围在老石家门口,要求给个说法的一众村民们看着走向村口的背影,忽然觉得双方的层次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村外平原土地上,一只方阵静静而立。
而事实上,在更远处的一些地方,更有不少或落单,或三三两两的身影,好奇地看着这边。
江湖上总有那么一些闲人,哪里有热闹就往哪凑。
山庄七百多人一起行动,带来的动静显然吸引了一些尾随其后的好奇者。
村里一众人出到村外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眼前,黑压压的由一个个人影所组成的方阵,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每个人都牵着身边的马匹,静默而立。
似乎是受到了环境的感染,那些马儿也保持沉默,共同看着某一个方向。
若不是阳光下,组成方阵的所有人和马的影子在地上排列成了一个整齐的阵列的话,恐怕还会以为是阴兵过境。
白季背负着双手,来到方阵之前。
而原本跟在白季身后的十一个武境四重武者,也是迅速回到了方阵之中,没有带起丝毫涟漪。
看着眼前沉默的方阵,白季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到白季脸上赞许的笑容,为首的十一个武境四重武者中,大半都是与有荣焉的心中暗喜。
看来他们如今的形象、做法,很和少庄主的心意。
“我很满意……”
白季的目光在方阵从左到右,缓缓扫过。
几乎每一个身处方阵之中的武者,似乎都感受到了少庄主和自己那短暂的对视。
感觉到少庄主赞许的目光时,每一个人都是不由自主地更是挺直了胸膛。
之前的武者自然是亲眼见证过了多次由少庄主创造出来的奇迹,而那些本就是闻名而来后加入山庄的武者,也是在山庄中都崇拜着少庄主的大环境下熏陶着训练。
耳濡目染之下,尽管有些甚至都未曾见过白季,心中却也是带着朝圣般的虔诚。
看到那些即便昂首挺胸,却也藏不住其下疲惫的一个个身影,白季莞尔一笑。
就如同春风拂面。
“先去休息吧,今天全体休息,从明天开始,保持正常训练,时刻准备迎战!”
说话间,白季招过一边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以及到来的方阵之间来回游离,眼中满是羡慕与崇拜目光的石汉武。
对着他说道。
“带他们去之前让你带人修建的那些简单草棚。”
似乎是受到了山庄前来一众武者的精气神感染,被白季招呼过来的石汉武一时间也是挺直了胸膛,中气十足地应道。
“是!”
这种秩序的力量感,是他过去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震撼。
无论是此地的王朝,还是被视作本地最大实权掌控者的十三帮,即便长期在一众子民头上作威作福,却也难以带给人如此直面的冲击。
一时之间,石汉武甚至觉得在自己过去十几年之间,建立的对于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以及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都开始悄然崩塌。
并且在废墟之中,新的基础正在冉冉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