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眼神冰冷,像两把锋利的刀,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人,仿佛要将他们彻底看穿。之前开门的年轻人,毕恭毕敬地搬来一把椅子,轻轻地放在老头身后。
陈阳知道,这就是今天的主角了,看着老人身上的气势,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窜头顶。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努力搜寻着记忆的碎片,却一无所获。
更让自己疑惑的是,许汉民为何也改姓换名,出现在这里?种种迹象表明,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陈阳眯起眼睛,目光紧紧锁定在老头身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只见老头缓缓坐下,动作迟缓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黑色的枪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枪口斜向下,轻轻地放在老头的腿上,却像一把悬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旁边的童老板和姚老板吓得魂飞魄散。
“老姚啊,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的了!”童老板见到老者拿出了家伙,脸色瞬间吓得煞白,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这档子事,我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地搓着手,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寻找着脱身的路径。
“你知道我的,我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小生意人,平时也就倒腾点古董字画,哪里会和这种事情沾边的呀!”他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老姚,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要是这么搞,今天我不搞就好的啦~!”
童老板说着,屁股已经离开了椅子,想要起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老姚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在此刻的童老板看来,却比哭还难看。
“老童啊,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咱们兄弟之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事情没清楚,我能让你置身事外么?”
“可是,老姚,这不关我的事情!”童老板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他试图挣脱老姚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将他固定在座位上。
“罗老大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老姚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今天这事情,谁也别想轻易脱身!这小子要是说不清楚,咱们都得跟着倒霉!”
“还有,”老姚凑近童老板,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把我介绍给罗老大的,现在出了事,你就想一走了之,这不太合适吧?”
“不是,这真的跟我没关系啊……”童老板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童老板还在喋喋不休地辩解着,老马却仿佛置身事外,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抽着烟,目光始终落在陈阳身上。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庞,也让他混乱的思绪逐渐平静下来。
先前他之所以没有公开陈阳的真实身份,是因为他在羊城古玩圈子里也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果让人知道,他来鉴宝还要带着陈阳这样的后起之秀,岂不是显得自己眼力不行,有损名声?
可是现在情况急转直下,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不动声色地来回扫视着陈阳和许汉民。他并不认识许汉民,甚至从未听说过此人。但许汉民对陈阳的称呼,以及陈阳的反应,都让他感到事有蹊跷。
显然这人是认识陈阳的,但却一口一个常老板喊着陈阳,分明是认识陈阳的,最关键的是,陈阳没有否认。
按照正常的剧本,陈阳是自己带进来的,他不过是个外人,只要陈阳随便找个借口撇清关系,比如简单地反驳一句“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对方应该立刻意识到有问题,这一摊子的麻烦也就与自己无关。但陈阳没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这意味着什么?老马眯起眼,又缓缓抽了一口烟,试图让自己的推测更加清晰。
毫无疑问,陈阳一定是因为不便开口,所谓不便,其实就是有所忌惮;而陈阳忌惮什么,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忌惮许汉民背后所潜在的秘密背景。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老马的脑海,让他心头一震。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复杂了。老马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目光再次落在许汉民身上,试图从他的表情和举止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许汉民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从容不迫,这份镇定更让老马确信,此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老马正想着,好一会儿才从自己的沉思中缓过神来,却被一阵略带玩味的笑声打断,只见老姚一脸似笑非笑地看向童老板,“老童啊,可别赖上我头上,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真有意见的话,找老马去啊!”
“这人,可是老马带来的呀,打从一开始,我可没掺和。”
“哎呦喂,老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童老板闻言转头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老马,整张脸都是一种既惶恐又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他点了点桌面,一边对着老马连番发问,“你倒是赶紧说句话啊!你带来的人,是不是该你负责到底?要是摊上事儿,可别让我们全都被你牵连着倒了大霉呀!”
老马半天没吭声,缓缓地从嘴边叼着的香烟上弹了点烟灰下来,神情不紧不慢,好像这紧张的气氛与他毫无关联。
他唇角掀起一丝并不真切的笑意,眼神微微一斜,抬手一指童老板,带着几分冷淡嘲讽的语气开了口,“老姚、老童,你们俩少在这唱双簧了。你们都跟我打了几年交道了,你们心里还能不清楚?我后面是哪个领导带头,我在给谁找物件儿,你们心里就没点数?”
这一席话把童老板和老姚的脸色都说得有点挂不住,气得童老板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茬。老马吐了口烟圈,又将目光转向团坐的许汉民,眼神变得多了几分寒意,说话的语气更是半分情面也不给留。
“话说回来,眼前这个家伙呢?啧啧,你们谁认识他?他的底细你们知道么?”
许汉民闻言一愣,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僵了几分。他心口顿时一紧,手忙脚乱地摆了两下,“别,别指我!这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说完,他迅速抬眼往中间的那位老者瞄了过去,好像在从对方身上寻求保护似的,“老罗,这事儿你可得考虑好了。我是谁介绍来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吧,说到底,你是信我呢,还是信他们,你自己决定!”
老罗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许汉民,随后目光缓缓移向老姚。他一边调整靠在椅背上的姿势,一边来回打量着众人,一双内敛中藏着锐意的眼里闪过些许思索和试探。
片刻之后,老罗随即低笑了一声开口,“姚老板,那你来解释解释,来,告诉我一句实在的。”
一听这话,姚老板立马坐直了身子,腰板绷得笔直,脸上的表情显得尤为紧张。他双手扶着椅子的边缘,声音稍显急促地说道,“你看你这话说得,咱俩交情多少年了,你信不过我?如果我有问题,你岂不是早出事了?”
老罗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举起手随意点了点许汉民的方向,声音又带了些漫不经心的语气反驳道,“我也不是说不信你,姚老板。”
“可问题是,这位唐老弟的推荐人,那可跟我可是过命的兄弟,他的人品我是再信不过了。他这次推荐了唐老弟呢,那我肯定也会尽量去信了,不是么?”
气氛顿了几秒,老罗缓缓转了话锋,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了一些,语调也随之染上了几分冷意,“姚老板,我也信你,只是你带来的这几位......”说罢,他话锋陡转,眼神也随之变得越发凌厉,紧盯着面前的几人。
听到老罗这么说,姚老板先是皱起眉头,目光不善地盯着姓罗的老者,随即瞪大了双眼。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瞬间涌出的怒火。脸上肌肉微微颤抖,就像潜藏在水面下的涟漪,不得不被激出波澜。
最后,他用力地攥了攥拳,手背上青筋猛地绷起,但最终还是赌气般地放弃了争辩,把身体一靠,重重地摔在了沙发靠背上,“别的我不知道,但老童和老马我是信得过的,他们怎么会有问题?反倒是那个小子......”
他顿了一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和疏离,“我根本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