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二月底,有探马来报,被苻丕围困了达一年之久的襄阳沦陷了,大晋高级将领,梁州刺史,西中郎将朱序被俘。
陈望闻报既惊讶又心痛。
朱序不但每战总是冲锋陷阵在前,而且对颍川陈氏忠心不二。
早年随父亲征战淮北、中原,自己北伐开始一直担任右军主将,在硖石口、山桑、谯郡会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与梁成大战身负重伤。
孤军守襄阳,对付近二十万氐秦大军,历时整整一年,足以说明其政治思想过硬,战术水平高超。
当初放他出镇襄阳,一来是不想阻碍他的升迁之路,二来也是想让他在沔水一带建立根据地,将来也是自己重要的盟友之一,和桓伊的作用是一样的。
襄阳重镇陷落,朱序被俘后是死是活,对我大晋来说都是个耻辱,这个责任应该由谁来负?
首当其冲的是桓冲,手握荆州重兵,距襄阳四百里,一年时间未动一兵一卒。
其次应该是谢安,他以朝廷的名义派了南郡相刘波带着八千人去救襄阳,八千,就像投入了大海中的一枚石子,投进去只能起个水泡。
而那个刘波也不傻,只是象征性的往襄阳方向挪到了几十里,再也不敢动弹了。
没过几天,又有探马来报,氐秦大军占领襄阳后,苻坚认为师老兵疲,选择休息,并未乘胜南下。
另从襄阳大军中调出了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二人率领步骑五万向东边进军了。
陈望站在大堂西侧的沙盘上,暗自琢磨,彭超大军围攻盱眙也有数月了,一直没有攻下,而徐州刺史谢玄也没有出兵救援,这就是我大晋当前的现状。
陈望不禁扼腕长叹,想想自己的处境,唉……再看看襄阳朱序和镇守盱眙的毛璪之遭遇,怎能不令人心寒啊。
不能指望别人,更不能指望朝廷,打铁还得自身硬,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硬道理。
五年前的谯郡解围大战,里应外合,靠的还是朝中有人,自己的太后老妈。
毛当、王显二人看来这是要配合彭超所部主攻徐州了。
盱眙危矣。
果然,没过一个月,钟离郡的陈安派人来报,俱难大军攻克淮阴,沿淮水而下,三路大军齐聚盱眙城外,兵力总数达到了十五万之众,声势浩天。
到了五月十四,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盱眙终于沦陷。
盱眙守将,高密(侨置郡)内史毛璪之城破被俘。
一时间,秦军征东大军士气大振,彭超、俱难、毛当三路大军,一路向南扫荡,如蝗虫过境般涌入了淮水以南的徐州境内,所过之处一片疮痍。
氐秦大军直扑三阿(今江苏扬州市高邮市西南)。
十日后,三阿被秦军团团包围。
三阿守将,幽州(侨置州)刺史田洛一万余人马被困城内,向徐州刺史谢玄发出了求救信号。
秦军离东南方向谢玄的广陵已经不足百里,距离西南方向的大晋国都建康也不足二百里了。
如果三阿再下,那将无险可守,一马平川,秦军一日内饮马长江,遥望建康。
一时间建康大震。
街头巷尾传言一片,三阿弹丸之地,怎会抵挡住十五万虎狼之师,破城也仅是一个时间问题。
还有的百姓说,半夜三更,夜深人静之时,听到了三阿传来的战鼓声和喊杀声。
一时间全建康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太极殿上,司马曜急召文武大臣开了御前会议。
刚刚坐下的司马曜,环视大殿上文武官员,朗声道:“传诏下去,公示全国,狡寇纵逸,籓守倾没,疆埸之虞,事兼平日。其内外众官,各悉心戮力,以康庶事。又年谷不登,百姓多匮。其诏御所供,事从俭约,九亲供给,众官廪俸,权可减半。凡诸役费,自非军国事要,皆宜停省,以周时务。”
大体意思是说战事不利,加上农产欠收,自今日起官员俸禄减半,除军用开支,一切开源节流,全国上下一致对外,强烈声讨氐秦霸权主义侵略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