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瑶蹙了蹙眉,厌恶透了她们这种幼稚的行为。
齐薇等这一天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又怎么会轻易放过顾惜瑶。
她捏着嗓子道:“我要是你啊,根本就不会回来,休学做什么啊,干脆直接退学了不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退学?”
顾惜瑶挣开了那个女生的手,“你是校长吗?”
“你!!!”
齐薇气得面色赤红,颤颤巍巍地指着顾惜瑶,“我真是开了眼了,这辈子头一次遇到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话说反了吧?”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着强压的怒火。
顾惜瑶愣了愣,转头望着来人不禁惊讶道:“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
傅义无声垂眸,一眼就看到了顾惜瑶手腕上被那个女生尖锐的指甲留下的一道刮伤。
瞬间眸色一暗,但尽量显得淡然,应了句:“不放心,进来看看。”
说完了这话他心里又忍不住有点打鼓。
刚才在门口扣着烟盒子抠了半天,还是觉得心里静不下来。
他脑子里全是上次陈浩在游戏厅的时候欺负顾惜瑶的场景,以及她当时那副仿佛马上就要支离破碎的状态。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走进校园来找她,会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困扰。
但他宁肯顾惜瑶再跟他生气几天也好。
他的心脏再也难以承受看到那样脆弱的小天鹅。
齐薇看到傅义的一瞬间只觉得心口控制不住的狂跳。
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的傅义身形高大,宽肩窄腰,露在外面的手臂肌理紧绷结实。
他们这些美术生向来对人体线条比较敏感,而这样近乎完美的身材她也只是在书上才看到过。
再往上瞧,齐薇却猛然对上了傅义透着寒意的眼神。
那双埋藏在高耸眉骨下略显狭长的深眸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登时使她如坠冰窟。
那视线如同来源于荒野,如同来源于深山。
透着股不可驯服的野性,让她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颤。
“走... ...我们走。”
齐薇再也没胆子细想自己的心跳到底是源于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面前的男人周身的磁场让她感受到了满满的威胁,她现在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顾惜瑶看得有点懵,半晌过后才算勉强回过神来,不禁牵了牵唇角调笑了句:“你怎么这么凶,都吓坏人家了。”
傅义蹙了蹙眉“啧”了一声。
活该,谁让她先欺负你的。
他心里想。
顾惜瑶看着傅义,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在她面前真的什么都藏不住,全写脸上了。
明明刚才面对齐薇的时候他还凶的像只马上就要咬人的狼,这会儿却又开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看着傅义习惯性地抬手摸向颈后,沉默了半晌,说:“走吧,跟我一起去。”
傅义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赶紧傻不愣登地连连点头。
然后规规矩矩地跟在顾惜瑶的身后。
步伐沉稳且工整,跟走正步似的。
这个时候的教学楼跟校园里比起来就安静多了,大多数的学生都没课了,只留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窝在各自的教室里赶作业或是练画。
顾惜瑶直接上到了四层走廊尽头,微微侧身对傅义道:“你就站在这等我吧,我马上就出来。”
傅义抿紧唇点了点头。
顾惜瑶这才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门。
“进。”
“您好,刘老师。”
顾惜瑶踏进办公室,反手阖上门,十分礼貌地鞠了一躬,“我是油画系三班的顾惜瑶。”
办公室宽敞明亮,里面却没有几个老师。
坐在靠窗位置的一位中年女性看见顾惜瑶赶紧拧上了手上茶杯的盖子,推了推眼镜热情地招手:“诶呦,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快快快,坐这儿说。”
其他的几位也都是女老师,看到顾惜瑶以后眼神便飘来飘去,最后有一个实在是没忍住,便拉着身边的同事把头埋低了些,小声嘟囔起来。
顾惜瑶余光瞥见了,但这都是预料之内的,没什么大不了。
她将窄窄的背挺得笔直,朝着靠窗的位置走了过去。
“刘老师。”
“坐这儿说。”
刘美玲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笑眯眯地道。
顾惜瑶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不要去管别人说什么,惜瑶。”
刘美玲看着顾惜瑶明显有些束手束脚的样子,下意识地朝着斜对面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位同事望了一眼。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刻意压低声响。
顾惜瑶不禁有些怔楞,她呆呆地看着刘美玲柔和的笑容,眼眶一酸,又重重地点点头。
“惜瑶,我这两天跟你母亲联系过了,她说放弃比赛和休学都是你自己的意思,但是老师不愿意相信,所以我想亲口听你说。”
刘美玲拉开抽屉,拿出了那张自动弃权书,只是摆在桌子上,而后认真地看着顾惜瑶。
十分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顾惜瑶看着“自动弃权”那四个字,只觉得喉咙瞬间便哽住了。
张了好几下嘴,也没有发出声响。
直到隔着玻璃,外面的蝉鸣已经重复了很多个循环,她才轻声道:“是的,是我自己的意思。”
“嗯,”
刘美玲随手拿起一支钢笔,放在手里摩挲,并未继续劝说她。
只是思索了半晌后道:“休学的事情老师尊重你,但我想说的是,这个比赛跟你休学与否并不冲突。”
“惜瑶,你知道吗,你是咱们系里我最满意的一个学生。”
刘美玲轻声喟叹道:“每次我从画室的后门看到你画画的时候,总会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
“但我们那个年代没有这么幸运,大家对艺术的了解很少很少,大多数情况下也无法等到周围人的支持。”
“就比如说我父亲,他就是个老教师了,想当年他头一次看到我画画,气得不行,直接冲上来把我的画都撕了个粉碎,”
“为什么?”
顾惜瑶看着刘美玲一脸陷入回忆的表情,有些不解地问道。
“嗨,那个年代比较迂腐,觉得美术是副课儿,没前途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