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喽,回家。”
这回陆程刻意开得快了点,傅义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车后面。
陆程小的时候也是住在老巷的,他妈打他小时候儿就身体不好,坚持了几年以后就撒手人寰了。
陆程他爸是个混球。
比傅义他爸还荒唐。
吃喝嫖赌,样样都占。
陆程他妈走了以后,他爸就更加变本加厉。
要不就不回家,一回家了就打他。
陆程寻思横竖是自己爹,不跟他还手,可大小伙子心里还是憋着气。
出去打工,什么都干。
有一天实在是心情糟透了,赶上有个人找茬儿,就跟人动起手来了。
一下子没收住,打成了个重伤。
这才进的监狱。
这些事情都是顾惜瑶在饭桌上听着陆程说的。
满脸胡茬的陆大哥灌了一瓶子的老白干儿,哭哭啼啼地搂着夏云,止不住地说:“媳妇儿,媳妇儿我真对不起你啊,媳妇儿呜呜呜呜... ...”
夏云跟个大姐大似的,叼着根儿烟揉揉自家男人的头。
“丢人死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眼神里也揉着股化不开的柔情。
顾惜瑶看呆了,筷子握在手里迟迟都没有动。
等到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的碗里已经堆满了被剥去壳子的大虾。
她看了看傅义。
傅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吃。
心口烫烫的。
她夹起一只大虾放到嘴里。
又鲜又甜。
她看着陆大哥仍然窝在夏云姐的肩窝,红着眼眶抽搭,五大三粗的汉子竟莫名显得有点柔弱。
眼眶也不禁变得酸胀起来。
她知道自己还年轻,或许不是太了解感情。
从小到大都是徐瑶一个人把她带大,她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父母恩爱,甜蜜的场面自然也不曾看到过。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陆程和夏云,顾惜瑶突然就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一些。
或许她和纪凡之间的感情只能算是倾慕和喜欢,但远远谈不上是爱。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为了对方退让,或是稍微收敛自己身上的锋芒。
源于青春时代的荷尔蒙,他们被对方吸引,但却没有思考过对方到底适不适合自己。
一旦出现了什么困难和险阻,双方都会想到放弃。
是的,她没有坚持过。
因为她不爱纪凡。
她没有觉得离开纪凡就会活不下去。
那... ...傅义呢。
顾惜瑶吃着虾,忽然有些品不出来滋味儿了。
如果有一天,她也不得不离开傅义呢。
或许就是不远的将来,她离开老巷的那一天。
顾惜瑶的嘴里苦涩得要命。
不行,她有点不敢想了。
“你陆哥这是高兴了,所以才这样。”
夏云看着顾惜瑶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被陆程吓到了呢。
“他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喝酒。”夏云道。
“没有没有,”顾惜瑶连连摆手,“就是... ...我就是觉得陆大哥跟嫂子感情真好。”
“挺羡慕的。”
顾惜瑶呐呐的说了句。
夏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神无意瞥过傅义,对顾惜瑶道:“你也会有的,瑶妹儿。”
……
离开陆程家的时候月亮已经遥遥挂在天边。
傅义骑着那辆粉色的小电驴驮着顾惜瑶一路无话。
老巷熟悉的场景出现在眼前时,顾惜瑶心底却徒生了些不舍。
或许是想到未来要离开这里,她觉得有些沮丧。
但等到傅义缓缓将车停下的时候,顾惜瑶却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也不是她家门口。
啊,也是,傅义为什么非要把她送到家门口呢。
顾惜瑶少见消极的如是想到。
她下了小电驴,垂着眸道:“那我回去了。”
“... ...”
傅义没说话。
长腿一跨,把电驴停在原地。
“顾惜瑶,你说过要送我个礼物。”
傅义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像是在拼命的压抑着什么一样,眸间亮得吓人。
“啊?”
顾惜瑶差点没反应过来,不禁抬头望向他。
这一眼,直接就让她屏住了呼吸。
她认得这个眼神。
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天喝醉酒的傅义就是这样。
他仿佛不再害羞,也不再被动。
浑身透着股危险的气息,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囫囵吃进肚子里。
顾惜瑶只觉得自己双颊开始发烫,烫得头顶冒烟,烫得喉咙干涩。
她的脑子就像是个彻底宕机的齿轮一样,停止了转动。
只能眼见着傅义把她的手攥紧潮湿滚烫的掌心,转身拉着她钻进了那个窄窄的小巷。
仍旧是照不进什么光的那条暗巷。
她这才陡然发觉傅义是把小电驴停在了那个路口。
他们初识的路口。
他喝醉以后亲了她,又忘得干干净净的路口。
“什么礼物。”
傅义回忆着那天的动作,把顾惜瑶抵在墙上。
粗粝的掌心撑在她头顶的墙面上。
那沙石灰尘从掌心磋磨而过,亦如他心里一样又痒又疼。
“... ...”
顾惜瑶抿着唇不说话。
傅义深吸一口气。
倏然低下头。
“啵儿”得一声。
响彻在整个窄巷。
“你!”
顾惜瑶圆润的杏眸瞪得老大。
“啵儿”
又是一口。
“什么礼物?”傅义低声又重复了一遍,额头抵住她。
望不到底的深眸中翻滚着沉甸甸的情愫和欲望,像是要把顾惜瑶彻彻底底看穿了、看透了一样。
顾惜瑶不愿意让自己再像那天一样任凭他拿捏。
她忽然想起了陆大哥喝过酒以后,说起他这一辈子只跟夏云搞过对象儿。
“你做的不对,跟那天不一样。”
顾惜瑶顶着傅义赤裸灼热的眼神,娇嫩的脸红得几近滴血。
她声音软得要命,在这昏暗的窄巷里莫名透了点媚态。
尽管手脚早已失了力气,仍然死死地靠着背后的墙,壮着胆子又道了句:“跟那天... ...”
“哪样儿?”
傅义笑着欺上来,直接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部吞没。
今天的傅义并没有喝酒。
但唇舌的温度却远比那天更加滚烫。
刚开始,他只是像个耐心的渔夫,轻柔地将手上的蚌壳撬开。
缓缓掀开外壳,触碰到了那粉嫩的软肉。
下一个瞬间,却突然像是被彻底点燃。
他仿佛化作山林间最野最凶的那匹狼,叼着那蚌肉再也不撒口。
顾惜瑶大脑中蜂鸣声骤起。
腿一软,差点就顺着墙滑到了地上。
傅义左手往她腰后一塞,掌心一推。
她便直接嵌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