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瑶无奈笑道,“不怪你了,你躺好了,快点把液输完了咱们回家。”
“嗯。”
傅义赶紧点点头应下了,紧接着干脆调整了下姿势,朝着顾惜瑶这边侧躺着。
一会儿捏捏她手指头,一会儿扣扣她掌心,给她闹得痒痒的很,实在忍不住了就奶凶奶凶地瞪他。
傅义这个情况按理说得连着住几天院,医生也好随时观察状况。
但家里还有个傅中山,就算临出来的时候慌里慌张地总算找着了一个护工。
可人家也说了这大过年的日子只能是白天帮忙照看着点,晚上还得回家。
于是傅义也如实跟医生把家里的情况交代了,商量着能不能每天抽出点时间,到医院把液输了。
医生倒也理解,看着这小伙子人也年轻,身子骨也壮实,也就答应了。
回到老巷的时候天都黑了,顾惜瑶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收到了刘老师的微信。
第一条就是发了好几个庆祝的表情,恭喜顾惜瑶获得了全国美术大赛的冠军。
隔了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她给顾惜瑶打了两个电话。
当时顾惜瑶在医院,手机静音了也就没听到。
刘老师那边也收到了秦书海的电话,这一波又一波的惊喜实在是让她亢奋得不行。
于是又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让顾惜瑶忙完了以后赶紧给她回电话。
说是秦书海明天的航班是下午的,现在没时间耽误了。
顾惜瑶其实已经算是想好了,但终究是还不知道傅义的想法。
心里既紧张又焦灼,思虑了半天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开这个口。
她随着傅义回到了傅家,等把护工送走了以后傅义就准备去给她做点吃的。
“诶,你别乱动了,出去买点什么不就得了?”
顾惜瑶还是不太放心。
“我这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儿?宝儿你坐着就得了,我给你熬点粥?前几天买的几个皮蛋还在,就是没肉了。”
傅义翻腾着他们家的那台老冰箱,皱着个眉头满脸的嫌弃。
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过的也叫日子?
冰箱这么空,赶明儿瑶瑶来找他都没吃的。
“我不太爱吃肉,放点皮蛋就行了。”
傅义家的厨房在厅的右侧,小小的一条,窄窄巴巴的,站上他一个人都有点拥挤。
顾惜瑶见他坚持,也就没再阻拦,摸了摸肚子,确实是有点饿了。
傅义把砂锅放到灶上,开了小火儿炜着,却时不时地撩起眼皮拿余光扫上她几眼。
见她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半垂着长睫明显有些出神,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是有事儿。
刚才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是这样。
她连着看了好几次手机,而且每次都匆忙把屏幕锁上了。
“傅叔叔睡了?”
身侧的沙发微微塌陷下去,傅义伸手环住了顾惜瑶纤细的肩膀。
“嗯。”
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顿了半晌后语气低沉地问她,“宝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
“... ...”
顾惜瑶身子一僵,抬起头来看他。
那双圆溜溜的杏眸里藏得全是担忧和紧张,看得傅义又是一阵喟叹。
他贴上去亲亲她额头,哄着说,“宝儿,我之前就是错了,不够信你也不够信自己。一样的道理,你是不是也得信我?”
“有什么事儿咱俩不都得商量着来么,对不?”
“嗯。”
顾惜瑶小手不安地攥了攥衣角,还是抵挡不住他试探性的视线。
微微转过身子,张了张嘴。
“我... ...我可能要去留学了。”
她在心中纠结了良久,但也明白最终还是要说出来。
便干脆心一横,闭了闭眼道。
“留学?我知道啊。”
傅义没懂这事儿有什么好隐瞒的。
“... ...明天... ...明天就要去。”
顾惜瑶又开始低下头,不敢看他了。
墙上挂着的那枚老钟这两天电池好像快没电了,吱嘎吱嘎的秒表声听起来更显僵硬。
顾惜瑶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过一会儿掌心就全部湿透了。
她并不是不相信傅义,她坚信傅义一定会好好等她回来。
只是他们两个才刚刚解决了信任问题,重归于好。
她就说自己要出国。
而且... ...
“大概要两年的时间。”
长痛不如短痛,顾惜瑶干脆交代了个清楚明白。
“今天上午我去见了画廊的秦老师,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 ...他看了我的作品,很欣赏,说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收过徒弟了,如果我愿意的话... ...”
“宝儿。”
傅义伸手轻轻把她的脸扳过来,果不其然见她眼里已经泛起了一层雾气。
“不用说了。”
他语气异常沉稳,笑着眯了眯眼。
那里面装着沉甸甸的深情。
“这是你的梦想,从我们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就知道。”
他双臂圈在顾惜瑶的身后,用下巴蹭她柔嫩的侧颈。
哑着嗓子问,“你还记得咱俩刚见面的那天晚上吗?”
顾惜瑶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其实最后分开的时候,我没走。”
傅义贴在她耳畔,温柔且轻缓地回忆道,“以前我总听人说什么一见钟情,那会儿就觉得好笑。”
“两个人都是头一次见,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就能喜欢上了呢?”
说到这里,他又像是甘之如饴一般无奈轻叹。
“可是遇到你以后我算是明白了,人和人之间的相遇或许都是注定的。”
“看见你头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他妈的肯定是完了。”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惜瑶好像也没有听到过傅义这么直白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情意,登时感觉面上火烧火燎的。
心里又酸又涨,麻酥酥的,让她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微微颤栗。
“你说你最后分开的时候没走... ...”
“啊,对。”
傅义低低地笑开,胸膛也跟着震。
他又搂紧了些,继续说:“我躲在巷子后面呢,看到你站在那眼巴巴地瞅着那堆颜料,当时就感觉心里抽抽着疼,跟喘不上气儿似的。”
“后来... ...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姑娘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