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过白线的那一刹,她记得白线消失了,然后自己倒在地上。
手里的虚空之卷自己收回了,再是看见了几把长枪对着她,最后的记忆是看见了苍邺微讶的表情,之后她便晕过去了。
等她再次有了意识,身体剧痛无比,仿佛是被很重很重的高山压碎了骨头,是那剐肉剔骨般的疼痛,这种痛苦令她的身体连动一下都会感觉到痛苦的痉挛在抽动,连眼皮都觉得有了几百斤重,很难睁开眼睛。
慢慢的,她能感受到自己十分沉重剧痛的身体似乎被一道温暖包裹起来,原本因在谷岭道一战而造成了魔元十分空荡,就像是没有雨露降临的池塘般干涸无比,如今她竟感觉到那道温暖在渐渐为她填充。
很快她感觉到身体被那温暖给一点点地治愈了那些难受的疼痛和痛苦,身体逐渐也没有那么沉重不堪,苦楚也慢慢消失了。
然后,她可以动一动僵硬酸痛的手指,再慢慢睁开了那双沉重的眼皮,而后眼睛迷离之间看到的是一片昏暗,环顾四周,似乎是一间牢狱,紧接着耳边是一道软糯的声音。
“主人。你终于醒了。”
伽羽意识回笼的很快,很快便回忆起自己在北廷刺中心口的最后一刻显出了虚空之卷,但却被来到的霜将推进了魔狐族的法阵之中,如此看来,她算是安全抵达了魔狐族的领地。
她嘴巴微微动了动,感觉到唇舌都十分地干涩难受,声音更是嘶哑无比,轻声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藤蔓语气轻快,似乎在求夸赞般道:“是啊是啊,主人,我的灵力有治愈的功效哦!”
伽羽慢慢地撑着手肘起身,碰到了伤口,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但已经止住血。
藤蔓也看见了她手臂上的伤口,顿时声音带着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主人,我治愈外伤的效果不好,内伤我可以很好地治愈的!”
被藤蔓可可爱爱的语气逗笑了,伽羽微微扬起了嘴角,暗想,看来她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没想到从霜将那得到的这株藤蔓还能有这样的功效。
“谢谢你了。这么久都没有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啊”之前从法阵出来就一直遇到事情,都没来得及询问它的名字,一般开了灵植的生灵都会有名字。
藤蔓被问到名字,突然语气有些许低落,它小声道:“我没名字。她将我唤醒之后,从未给我取名字,而我从醒来就被困在了法阵中,经历过无数次在阵中折磨杀人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吗伽羽感受到了藤蔓的伤感,一种被别人掌控了命运,又无法摆脱,这样的痛苦听着都令人窒息。
“你离开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自由的了,你和她也斩断了联系,她也不会再找你了。”伽羽伸出手,看到自己的手微愣了一下,而后从腰间拿出了小藤条,小藤条闪着绿幽幽的光芒。
藤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伽羽手中飞出,悬浮在她面前,幽光微闪,它迷茫道:“我不知道我该去哪。我一直都在法阵之中,从未离开法阵,是你教会了我寻求自由,我愿意认你为主人,请你给我赐名吧。”
听着藤蔓的话,伽羽愣怔了下,而后淡笑道:“好,既然你不知去哪,那你便先跟着我吧,若有一日,你想要离开了,你便离开吧。菁荼,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吗”
“菁荼,菁荼!好啊!我终于有名字了!主人,谢谢你!”菁荼开心地在上空飞来飞去,然后雀跃地又飞回了她的手中,能感受到它真得很高兴,那幽光带着丝丝温暖,暖和着她的手心,很亲切的感觉。
它开心的情绪也传染到她了,伽羽不禁也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看来是变幻失效了啊,不过才维持了短短半个月而已。
她看着四周,昏暗阴冷,隐约还能闻到些许潮湿的味道,整个牢狱之中只有她一个人,司翎,北漠他们呢
他们比她更早地进入了魔狐族的领地啊,难不成出事了这个念头一出,心中顿时揣揣不安起来,眼神很快又由慌乱转过镇定,她略微闭起眼睛一会儿。
伽羽并没有感知到司翎有受重伤,又睁开眼睛,或许他们都没事。
可是,自从司翎用真身附在她的命理线上后,她对他危险的感知变弱了很多,就好像单方面地只有他会因为她受伤,她被他保护起来了,为什么啊,是因为她太弱了,导致他认为她的生命是不堪一击吗
这种念头令她感觉到不太舒服,不喜欢被当作弱者保护着,她也可以保护自己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沉重的牢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然后她抬眼看去,看见了来人后,微愣住了,看着来人,她小声唤道:“苍大哥。”
苍邺一身黑色长袍,眼神肃穆,面容冷硬,看到她露出了一丝诧异,轻声道:“族长要见你。”
族长要见她,伽羽想起了司翎他们,便抬头看着苍邺紧张问道:“在我之前进入领地的那些人呢他们在哪了”
见伽羽脸上露出的急切,苍邺移开了视线,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转身边往外走边道:“他们被关在另一个牢狱中。现在你先随我面见族长吧。”
一听他们是被关在了另一处,伽羽也才稍稍安心些,起码没有出事,在魔狐族看来,他们都是突然闯入领地的外来者,被关起来也无可厚非。
随后,伽羽也就随着苍邺出了牢狱,去见族长了。
一下子从昏暗的牢狱中出来,微亮的光狠狠地刺了一下她的双眼,等她缓慢地适应了视线后,进入视野的是曾经熟悉的环境,大大小小的竹楼竹屋,还有空旷的地方会摆着一些竹架子,架子上面会挂着魔狐族人打猎魔兽而来的兽皮。
顿时,一种感伤的情绪从心口传到鼻腔,直到眼睛,眼睛开始有些酸涩,似乎开始热乎乎的,她忍不住抬起手去擦眼角,这里是阿娘做梦都想回来的地方,也是她那段美好又难受回忆的根源地。
“那人是谁啊怎么苍将军带着她”
“听说是闯进了半归长老的法阵,然后进来的外来者。”
“好像说前天进了好些个外来者啊,九琏还带了两个魔狼族的人进来了,现在也被关起来了。”
“她作为族长的属下,怎么明知族规还乱来破坏啊我看她得进族事堂受罚了。”
“可不是嘛。”
那些议论声,伽羽都听见了,但似乎没听到有谩骂她的声音。
也是,除去能记住她样貌的人,现在在族里的除非知道她的名字,不然应该记不起她了吧。
她低下头,慢慢跟着苍邺来到了一处记忆深刻的地方,族事堂,曾经她和阿娘就是从这里离开了魔狐族的,这么一走,就快一百多年了。
余光之中,族事堂依旧不变的摆设,但变的是没有了一堆族人围着她,族事堂只有几个人在,她心里却是格外的平静,或许是真得有所成长还是什么,现在她并不会像当初那样害怕了。
“小羽,你可知你已经被逐出了魔狐族,为什么还要回来”
坐在上首是魔狐族的族长羌鹤,他的面孔苍老了许多,连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很多,一张方脸严肃起来,十足地威慑人心,曾经黑胡子也变成了白胡子。
为什么要回来因为魔狐族是她出生的地方,可惜这不是她该说的话。
伽羽抬起头,朝羌鹤单膝跪下,拱手道:“族长,我知我不应该乱闯魔狐族,但事出紧急,原本我是为了找上古魔兽万钧而来的,但后来发现魔狼族对魔狐族的企图,所以我想帮助魔狐族脱困。”
她的态度诚恳真挚,站在一边的苍邺听了伽羽的话愣怔着看了一眼她。
羌鹤一听也微微愣了一下,深深看了几眼低着头的伽羽。
未等羌鹤出声,就已经有一位长老开口了。
他长着一张圆脸,头发黑白相间,突然眯着眼站起身来怒指伽羽,语气格外刻薄犀利,大声骂道:“大胆狂言,我看你怕不是魔狼族的奸细!一个被我族赶出去的异类祸害,竟然还想着帮助我族!我看就是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我们会信吗”
羌鹤看了看突然勃然大怒的草芥子,轻咳一声道:“咳咳,草长老,冷静一下。”
听到羌鹤的话,草芥子冷哼一声地一甩袖,猛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知道她的到来肯定会惹来很多人的不喜,但也不妨碍她想要救魔狐族的心,他们讨厌她,可是她并不憎恨魔狐族,其实魔狐族也有人是关心她的,只不过这部分人少得可怜而已。
空气安静下来不久,羌鹤才缓声开口问道:“听九琏说,你一直变成胡哈隐藏身份在魔狼宫收集情报,那份布阵图也是你和你的伙伴拿到的”
伽羽垂下的眼眸微微一动,她一直都知道族长是一位讲情理的人,当初若不是为了安抚魔狐族人,其实族长是不会赶她和阿娘离开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是的,我们还在魔狼宫碰见了被北廷关住的关笙流先生,是他帮助我们逃离了魔狼城的,还要北漠大公子和木忡将军,我想族长你应该也见过了,他们来魔狐族都是为了可以解决现在两族之间的问题的。”
她一五一十地把所知道的事情都道了出来,现在最紧迫的事情是让族长和两位长老可以信任她的话。
“你肯定在胡说!关笙流明明已经死了!我与半归大长老都无法感知到他的气息!”草芥子怒目圆睁地盯着伽羽喝道。
伽羽不知道为什么草芥子长老会说关先生已经死了,但她的确是见过关笙流先生的,她抬头认真地对草芥子道:“我想九琏姐在回族后,应该也和族长以及各位长老道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若是草长老不相信,你可以问一问九琏姐。”
没想到伽羽会顶撞他,草芥子气得脸色涨红,怒气冲冲地瞪着伽羽:“你!”
一直未开口的苍邺突然出声道:“九琏她带着人回到族后,就说了两句话后,便昏迷不醒,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什么!伽羽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苍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