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良好似不知餍足的饿狼一般,折腾起盼儿时连半点儿情面都不留,累的小媳妇腰酸腿软,第二日天光大亮才扶着酸麻的腰肢从床榻上起身。
栾玉端着茶汤伺候夫人漱口,她想起昨日栾英说过的话,不由问了一嘴:
“夫人,咱们庄子里的桃花酒与百花蜜可还有剩?奴婢想要买些回去,这些物什在铺子里卖的着实紧俏,平日里实在是买不着。”
柔软细腻的小手捏着小刀,盼儿走到妆匣前,坐在了圆凳上,用小刀将略有些杂乱的眉头修剪一番,她眉眼本就生的好,若是不修剪的话,眉头会显得较为英气,但稍微改换形状,瞧着便多了几分妩媚。
“你直接去库房拿便是,除了梅花蜜只剩下一坛子之外,余下的还有不少,看中了哪样随意挑拣,我也不收你的银子。”
“夫人怎的这么大方?”栾玉忍不住挤了挤眼。
“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不大方了?周庄头有库房的钥匙,你跟他一起去取便是。”
栾玉虽然看着脸嫩,实际上已经满了二十,只不过这丫头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并不愿受到拘束,便一直没有成亲生子。
细细的毛发噗噗往下掉,盼儿赶忙拿了软布将面颊擦拭干净,问:
“我看你生的肤白,只不过面颊有些干燥,倒是可以多弄些桂花酒,每日喝上一小杯,不止能够美容养颜,还能使身子骨儿更为强健。”
废庄中酿制出来的酒水究竟有多好,栾玉一直跟在盼儿身边,对那些稀罕东西自然也是有些了解的,此刻听了夫人的话,一时间不免有些意动。
“对了,你去查一查,昨日将军在陈家酒楼中到底碰见谁了,怎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上赶着要跟将军亲近。”
说这话时,小女人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恼意,因为盼儿浑身皮肉本就嫩气,动怒时皮肉就跟涂了胭脂一般,艳若桃李,即便栾玉是个女子,都觉得夫人人比花娇,更别提普通的男人了,定力本就不佳,又怎能抗拒这等美色?
侯府中有人嫌弃夫人出身不高,说她一开始进府只是个奶娘,跟奴婢没有什么差别,用自己的身子来给将军治病。
但如今夫人摇身一变,忠勇侯府成了她的娘家,这种身份比起京城里那些自视甚高的贵女只高不低,再加上将军身边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莺莺燕燕,后宅一片清净,就算传出了善妒的名声又如何?
日子过的好与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是插不上口的。
从主卧中走出来后,栾玉片刻也没有耽搁,直接去找了周庄头,从库房中取了百花蜜桃花酒之类的东西。
即便夫人说不要她的银子,栾玉也不好厚着脸皮肆意在库房中挑东西,更何况库房中的有些稀罕物就算是有钱都买不着,她能不排队便随意选挑,已经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了。
因为这个缘故,栾玉拿的东西并不算少,便按着荣安坊中的价格给了周庄头,让他记在帐上。
今日栾英没有跟随褚良一起去到城北大营中,一直在小院儿中候着,眼见栾玉捧着一口木头箱子走过来,男人疾步冲上前,接过木箱。
“里头的桂花酒是我买给自己个儿的,余下的你全都拿走,想送给哪个小娘子都行,最好快些给我找个嫂嫂,也省的你这么多年孤家寡人。”
栾英本就不是巧言令色之人,在言辞上肯定辩不过栾玉,好在他得了东西,从怀里掏出了银票直接塞进了妹妹手中,捧着箱子就要往外走。
“诶,等等,说了桂花酒是我的,你这人怎么全给抢去了?”
闻言,栾英连忙将装了桂花酒的坛子取出来,话都没说一句,便满脸喜色去了马棚。
栾玉有心想要跟上去看看,但想到夫人先前的吩咐,便只能悻悻哼了一声,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将桂花酒放回自己所住的厢房后,栾玉便直接找了昨日跟在褚良身边的侍卫,跟他们打听了一番,别说还真有知道那女人身份的。
“那位是杨家的二小姐,早些年在京城也算是芳名远播,后来嫁到了苏州,好像是死了男人,这才回到京城。”
说这话时,面颊黝黑的糙汉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垂涎,明显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栾玉先前跟盼儿去了几回翟家,也曾经见过杨玉兰,此刻听着这侍卫的描述,立刻便猜出了女人的身份,当即气的脸红脖子粗,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妇人,一边跟翟耀暗通款曲,一边还想勾着将军,真是好不要脸。
狠狠跺了跺脚,栾玉快步走回了主卧。
听到开门声,盼儿将手里头的账本放在桌上,秀眉一挑,问:“打听到了?”
“那个胆敢勾引将军的浪蹄子就是杨玉兰,此事不如跟代夫人提一嘴?”
“杨玉兰?”
盼儿脸上露出明显的震惊之色,不过她早就清楚杨玉兰不是什么好人,在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神情很快恢复如常。
“代姐姐大着肚子,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儿伤了身,咱们自行处理就是。”
“如何自行处理?”
“杨玉兰攻于心计,明面上说只想当翟耀的贵妾,实际上她是看中了正妻的位置,先前杨氏服下了生子药,原本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因为精气损耗过大而一尸两命,但孩子打了之后,杨氏虽然身子不好,慢慢调养着总会恢复,杨玉兰这才急了。”
想到那个跟自己姐夫牵扯不清的女人,栾玉就跟吃了脏东西似的,胃里头一阵翻涌。
“那她对将军动了心思,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放弃翟耀了?”
“这谁知道?”
桌上放了一只琉璃瓶,插了两朵开的正好的月季,盼儿伸手扯了一片鲜嫩的花瓣,放在鼻端前头嗅了嗅香气,舌尖一扫,便将花瓣卷入口中,贝齿被艳红的汁水映衬着,甭提有多勾人了。
“这花还挺香的,待会送到厨房,让婆子们用这个做些糕饼出来。”
看着主子还有闲情逸致琢磨吃食,栾玉小脸儿紧绷,赶忙道:
“糕饼的事情先放一放,您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对付杨玉兰吧,那种妇人恬不知耻,她能勾引将军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这世上只有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盼儿忍不住笑了笑:“这事情倒也好办,翟耀手底下的美妾一堆,这些人早就看杨玉兰不顺眼了,只要将她红杏出墙的事情告诉那些妾室,再附上证物,咱们也就有好戏看了。”
“什么证物?”
“自然是女子贴身的物件儿,比如肚兜儿、亵裤之类的,即使没有亲眼所见,听着都觉得十分香艳。”
说话间,女人眼里划过明显的恶意,盼儿也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性子,有人觊觎她的男人,把手伸长了,就得剁下去,否则开了这个口子,就会有无数女子前赴后继涌到褚良身边,就为了得来一个前程。
这招既可以叫借刀杀人,也可以说是杀鸡儆猴,实际上并不算高明,但却十分奏效。
栾玉将盼儿写下的字条送到了一个名为怜琪的女子手中,怜琪是翟耀从勾栏中带回来的,从小长在那种地界儿,要是不聪明点根本活不下去,即便怜琪早就恨极了杨玉兰,在没有万分把握之前,她也不会轻易出手。
现下她手中有了字条,还有纹绣杨玉兰闺名的肚兜儿,她倒要看看那狐媚子还能使出什么阴损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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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英驾着马车,一路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想到女人那张苍白的小脸儿以及瘦削的身段,他心头就跟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甭提有多难受了。
马车上除了一箱子东西之外,连一个人影都瞧不见,但由于废庄离京城还是有些脚程,男人紧赶慢赶,才在晌午之前入了城门。
捧着箱子走到了小巷深处的一座院子前,栾英敲了敲门,里头并没有回应。
他并没有气馁,继续叩门,过了足足有一刻钟功夫,破旧的木门才打开。
眼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瘦的好似皮包骨一般,栾英眼里划过一丝痛惜,赶忙进了院子里,将木箱放下。
“陈小姐,这些都是我们庄子里的吃食,你最近瘦的太厉害了,可得好好补补。”
这位陈小姐闺名清韵,原本陈家是皇商,家资颇丰,身为唯一的嫡女,陈清韵的日子自然过的不错。
只可惜半月之前,她父亲锒铛入狱,亲叔叔接管了商行所有的生意,将陈清韵跟陈母从府中赶了出来。
栾英当日正好在京城,看到这身量纤弱的姑娘扶着自己的母亲在街边行走,素雅的裙衫沾了大片的泥污,虽然有些狼狈,却不失气度,美得好似山涧的幽兰一般,让男人脑子一懵,就将母女俩带到了置办的小院儿中。
听了栾英的话,陈清韵没有吭声,只是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男人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刚想解释,就听到女人低哑的声音:
“小女子身无长物,恩公收留了我们母女,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若是您不嫌弃的话,让我为奴为婢也是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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