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树上的小梦战战兢兢的听着模糊的枪声,时不时地传入耳朵,不断刺激着她的耳膜。
她闭着眼睛一直祷告,祝愿他们全都能平安回来。
还有,千万别忘了我啊。
就在她疑惑,好似听到车声,而且越来越近,她睁开眼睛,大着胆子朝下看去,果然看到一辆卡车驶了过来。
露天车厢里盖着一张很大的白布。
她不敢随意出声,屏着呼吸,白着脸色盯着那辆车。直到那车停在树下,看到那个身影,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很快,叶洲蜻蜓点水般的跃上树来,带着她下来。
“走吧。” 叶洲面容冷淡沉寂,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好,那个,你们的队友呢?他们怎么样了?” 小梦边坐上副驾驶,担忧的问。
其实她也很想问,那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因为此刻的他浑身是血,面上虽然看起来平静无波,但是气息无比冷凝压抑。
叶洲开车的手一顿,指尖在小梦没注意到的地方颤抖了几下。
只是他的声音却平静的听不出一点喜怒,“没事了,有部队接应。”
“那就好。” 小梦眼角余光一直瞥向他,原本想和他说说话的,只是见对方一点开口的意愿都没有,只是沉寂的看着前方开车,于是咬了咬嘴唇也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同样目视前方的她,轻轻对他说: “谢谢。”
谢谢你救了我们,谢谢你不顾自身安危返回救你的队友。
叶洲好似怔了一下,随后平静地说,“不客气。”
二十多钟之后,他们终于开车到了岸边,此刻所有人都安全上了船,就只等着他们。
突击队在开车离开后,和紧追不舍的海盗发生了火力拼杀,就在他们子弹快要告罄之际,救援部队终于赶到。
在绝对火力压制下,那些海盗溃不成军,死的死逃的逃。
救出所有人后,大部队本想继续深入去支援叶洲,不过被大木几人劝住了。
叶洲一个人要突围很容易,不需要支援,没必要和海盗拼杀,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只要安静等着即可。
军舰甲板上,得救的众人,边躺着接受军医的治疗,边交谈着,纷纷好奇询问那名救他们出来小哥的事情。
大木波仔老黑几人不知道特安局对叶洲的信息瞒了多少,不敢太过透露,于是含糊地说,“就一个武林高手,很厉害。”
听后,众人惊叹的同时又是心怀感激,那诡异的身形,那飞檐走壁,不是‘轻功’还能是什么,这种说法很快被大家接受了。
原本死里逃生的众人神色都比较放松,只是当看到叶洲把四名殉职的突击队员遗体带回来后,舰长等人神情肃穆为其敛妆,并盖上国旗一幕。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起身。
“敬礼——”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眶,潸然泪下,心中哀痛。不管受伤多重,也要扶着栏杆站起来,低头敬礼。
庄严肃穆的这一刻,是对生命的敬畏,是对英勇牺牲战士的沉痛哀悼。
*
叶洲随着军舰一起靠了岸,登陆后,告别众人,独自离开。
叶洲下了飞机,静静地走在人群中。
耳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各种嘈杂的声音,汽车滚动,匆忙打着电话的上班族,商场播放着打折的声音,孩子吵闹着买玩具,情侣的嬉笑打闹……
叶洲只觉自己这两天似乎做了一个血腥又恐怖的噩梦,有些恍惚。
然而,仍旧僵硬的双手,时不时神经性颤抖的指尖,鼻尖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一直提醒着他,海岛所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他真的走过了一个如炼狱般的地方,血腥,杀戮,死亡。再一年前的今天,他还是一个从未杀过鸡的人,到如今双手沾满了鲜血。
这一切不是在做梦。
顾行之这两天一直担忧着叶洲,给他发了信息也没回,打了电话,也提示不在服务区。
他知道他现在出任务,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出什么任务,有没有受伤。
顾行之眺望着楼下,眉间是满满的担忧。
一定要安全回来。
晚上,加了一会儿班,顾行之便有些心神不宁,文件一点都看不下去,于是关了电脑,起身回家。
当打开门后,看到家里黑漆漆的一片,心头划过淡淡的失落。开灯,低头换鞋,陡然看到鞋柜上摆放了一双叶洲的鞋子。
登时,换鞋的动作一滞,随后,迅速换好鞋,快步朝卧室走去。
卧室很安静,他开了灯,没有人,转身推开浴室门,看到那个思念的人在黑暗中,泡着浴缸,似乎睡着了。
顾行之开了灯,走到浴缸边,蹲了下来,静静注视了他片刻,伸手在他脸上抚摸着。
叶洲睁开了眼睛,覆盖上他的手,把他手拉过来,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对他笑了笑,声音低沉沙哑,好似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回来了?”
“怎么睡在这里?水都凉了,快起来了吧,都泡皱了。” 顾行之起身,在柜子里给他拿了一条浴巾,“快擦一下,我去帮你拿睡衣。”
“好。” 叶洲接过浴巾,起身,给自己擦了起来。
顾行之很快拿了他的睡衣进来,放在置物架上,随后静静打量了他一会儿,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什么伤口,便暗暗放了心。
“什么时候回来的,晚上吃过了吗?”
叶洲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借着穿衣服的动作,不动声色转了个方向,避开了顾行之沉静探究的目光。
“没有,忘了。” 其实他已经一天没吃过饭了,也吃不下,闻到油烟味会下意识的干呕,胃有些痉挛。
“我去给你做一碗面吧。” 顾行之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口说。
叶洲惊讶看向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下厨了?”
“煮个面还是会的,但愿你等会儿别嫌弃。” 顾行之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双眼含笑,“我总归要学着做饭的,总不能在家里一直吃闲饭。”
叶洲笑了出来,“没关系,我会就可以了。”
“有关系,” 顾行之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有关系,我想做给你吃。”
叶洲神色沉静了下来,他伸手抱着顾行之的腰,埋在他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雪松冷香,瞬间传到了他的鼻尖,舒服的让人喟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