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团那边有什么反应?”
委员长满怀希冀地问对面肃立的秘书。
“委员长,观察团那边对我们的遭遇十分同情,他们会将此事上报给联合国大会。并请求联合国对日本的行为进行谴责,并敦促日本人停止进攻,中日两方在中立国进行停火谈判。”
委员长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他对观察团的回复很不满意,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敢去指责观察团这种官话连篇屁事不办的态度。
至少他们还向联合国大会提交了报告,只能寄希望于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大会看到了他们的抵抗决心伸出援手。
秘书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但说话前的吸气声还是让委员长听到了。
身边这么多年,他岂能不了解自己的秘书,当下眼睛也没睁开,而是淡淡地说道: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还有什么事能比上海战事更让人糟心?”
秘书咽了口口水,整理了一下语言,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
“委员长,观察团在回复我们消息的时候,还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其它的事情。
日本海军舰队的旗舰让一个中国人给炸沉了,连同日本中国海军舰队指挥官长谷川清、副舰长隆野庆一郎,参谋长高桥玉腾等一共600余人全部葬身海底……。”
秘书还没有汇报完,委中长拍案而起,怒吼道:
“你再说一遍?”
秘书身体微颤,但还是把刚才的事又说了一遍。
混账,是谁干的,是谁派人干的,查出来,我要诛他九族。”
“啪!”一个青花的茶杯带着滚烫的茶水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秘书的话被打断,也不敢继续再说,只是垂手肃立不敢言语。
委员长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转着圈,指着秘书厉声道:
“马上联系观察团,要更详细的信息,另外说明,行凶的人不是中国人。”
秘书点头称是,很快就联系了观察团的地面成员,说清了诉求阐述了意见还解释了误会。
得到了观察团的回复后,秘书也红着脸回到了委员长身边。轻声汇报道:
“委员长,观察团回复说当时太晚,天色很暗,他们也看不清具体细节。但借着船上的火光和最新的相机,他们拍下了当时的照片。会有复印件送给我们。至于为什么判定为中国人,首先那人使用的是中国功夫。而且是很高强的那种。其次,船只炸毁前他们展示了一面画有狼头的旗帜,说明他是一个有组织的人,而不是各别士兵内乱。最后,他们还把日本人的脑袋串成两串,挂在桅杆上后一人逃走,一人与战舰同归于尽。”
委员长已经极为愤怒,但还压着怒气说道
“那也不能证明是中国人干的,他们日本人号称中国通的人还少吗?”
说完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厉声说道:
“如果真是中国人干的,抓到他,挫骨扬灰、凌迟处死,我们好不容易获得了联合国的支持,他这么一搞,日本人完全可以拿这件事做为理由,继续发兵。联合国也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支持我们。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若是酿成恶果,他就是全国的罪人。娘西匹。”
委员长大发雷霆李应自然不知道,就是知道了李应也不怕,委员长也不知道,他嘴里大骂的老鼠屎正在干另一桩大事。
“轰……”一声巨响再次传来,不到半天的功夫,两声巨响让整个上海滩的人全部吓醒。
在外滩上看去,日军的登陆阵地随着一声巨响,一大团火光带浓烟升腾而起,那些临时的工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撕成碎片,隔着数里远的上海市被震碎了无数的玻璃。
三千多人的鬼子营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大坑。随后,相对微小的爆炸声也陆续传来,只是与刚才的巨响相比声势弱了很多。
临时被授命为舰队指挥官的井路雄七郎呆呆地看着岸上的惨状,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
这件事会让他成为日军历史上任时最短的指挥官,也是被送上本土军事法庭的最高级别长官。
李应沿着海岸线狂奔了近十里路,也是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躲在礁石林立的海岸下边。
本来预计五分钟左右就能爆炸,结果十来分钟才响,幸亏李应没有返身回去查看,否则那乐子就大了。
十多分钟,郭汝瑰部队刚刚集结完毕,正准备下达命令,惊天的巨响传来。所有人员都迅速地趴在地上。
郭汝瑰举起望远镜向鬼子阵地望去,巨大的火光像地府勾魂使者畅快的微笑,炼化着鬼子肮脏的灵魂。
躲在战场中线附近的狙击手被巨大的响声震得七窍窜血,行为僵硬地站起身来,看着自家阵地的惨状,目光呆滞脸色木然。
飞艇上,来自法国的观察团成员威尔逊上校接了一杯咖啡,强忍的困意坐在舱内。
刚刚结束了与中国国党政府的电台通话,威尔逊上校需要把这一切都记在本子上。如果中国政府愿意支付一些他满意的价格,他不介意给他们多说几句好话。不过需要英镑才行。国党的法币将来就是废纸一张。
还在通过咖啡和幻想给自己提精神的威尔逊上校听到了一声巨响。那杯上好的咖啡震得飞了起来,整个艇身都一阵摇晃。威尔逊顾不得抱怨连忙拿起相机拍下这宝贵的一刻。
郭汝瑰同样拨通了师部的电话,将现场情况给予师长通报。并请求派兵支援,他重新构筑工事,防止鬼子二次登陆,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道:
“别打了,领着兄弟们回来吧。即使重新占领我们也拿不东出东西来防守,平白加重部队伤亡。更何况,这是中央政府的命令。”
无奈之下,郭汝瑰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战场,脸上的悲愤之色一闪而过。
随后指挥部队快速向指定地点撤离。
部队撤离没多少时间,日本人的战舰上下来十几士兵,前来战场观察情况,如预料中的一样,缺胳膊少腿的,死无全尸的,整个战场除了他们再也找不出一个能站起来的日本士兵。
消息传回到战船时,井路雄七郞心里也发了狠,命令炮兵,集中火力对国军阵地进行轰炸。
小六子醒了过来,他被日军的狙击手击中了腹部,晕倒在公共租界前,此时惊天剧响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响声吸引,只有一位年轻的法国军警趁着别人不注意,伸手将瘦小的小六子拉进了租界内。
他的举动引起了周围几个中国百姓的好感,纷纷上前接手,并对那名士兵行礼致敬。
其他的几个同伴及长官看到这一幕,悄悄地转过身,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日本鬼子的残暴他们看在眼里,对依然浴血奋战的中国士兵充满同情。
“老先生,请放我下来,我能走,我奉了我们旅长的命令,要找我们的师部,给他们送信。”
小六子虚弱地对背着他的老者说道。
老者并不停步,而是急促地说道:
“还送什么信啊,在不处理伤口你连一百米都走不到,再说了,你现在找师部有什么用。没听到刚才那声响吗?小鬼子岸上的部队被炸没了,过一会小鬼子要是不拿船上的大炮轰你们我都跟你姓。可怜的孩子们,才多大啊,就上了战场。老家父母得多惦记啊。”
果然老者的话音刚落,海面上的军舰开始对国军的阵地开始狂轰乱炸,也不管天黑与否,反正自己的部队没人了,也不怕误伤到自己人。
小六子见状大急,挣扎着要从老人背上下来。那老者虽然看起来五十多岁,但身强力壮,完全不是小六子这样少年能够挣脱开的。
老人担心小六子的安危,一边调整身形,一边安慰道:
“孩子,你现在急也没用,想要救你的袍泽也得需要保护好自己,你现在这样,他们还要分心照顾你。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在我家里养伤,我让我儿子替你去送信好不好?”
嘴上的商量的语气,可却没有松开小六子的意思。这小伙子,他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