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新京城,让李应变得有些陌生,小鬼子扫荡过后,一些疑似平民建建筑被摧毁,一些标志性建筑如今变成了小鬼子的财产。
还有一些建筑,变成了满清遗老们的府邸,没错,就是满清遗老们的府邸。小鬼子为了让满洲国的政权平稳过渡,给国际上一个不插手的借口,便给予了这些脑袋不清楚,还在幻想从鬼子手中拿回实权,重新恢复大清帝国荣耀的满清贵族一个身份。
实际上,他们一点实权都没有,能听从他们命令的,也只有那些原八旗子弟,搞笑的是,他们却事事都参与,拼命地向日本人表现他们的执政能力,希望日本人还政于他们。
为了体现他们的存在感,他们还和日本人索要一部分抗联战士,然后按照大清律法以叛国罪斩首。
然后一本正经地传首天下,可笑、可叹、可怜、可恨。
凭着记忆在新京城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黑,他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叫清春堂的地方,不过那里现在不叫清春堂了,而是改名为“济生堂”的药铺。
生意也显然比原来好了许多。李应迈步进屋,有伙计上来搭茬,李应随意点了几种药名,都是助眠安神的药品。
跌打损伤的药如今是违禁药,想要购买需要日本人点头同意,否则就是杀头的罪过。
小伙计很客气地将药包好后递给李应,李应顺手将一张纸币递给小伙计。顺嘴问了一句。
“你这药铺开了多长时间了?”
那小伙计不疑有他,而是笑呵呵地说道:
“这药铺开了有半年了,听您这话,您家里人身体十分健康,不经常用咱们小店。”
小伙计会说话,李应也装做十分受用,坦然一笑道:
“只是经常出门罢 了,小毛小病挺挺就过去了,原来在这里买过几副安神的药,用着挺好,这不,药都用完了,从别地儿买了几副效果不怎么理想,这不想着还上这里来买上几付,用着也放心,不知道原来的先生还在您这坐堂不?”
李应弯弯绕绕,就是为了从小伙计口里打听出一些陆之言和孙掌柜的消息。那小伙计一听李应提到之前药铺的事,连忙好心地拉住李应,略带惊恐地小声说道:
“先生,可千万别唠这磕儿,以前这里主事的,连上带下全都让小鬼……太君给抓走了,据说是反满抗日分子。其中一个还是大清贵族的一员。后来咱大清的王爷出手了,把这些人都押回了大清的天牢,计划择日斩首示众,告漫天神佛大清权威依旧。”
李应听完后,沉默不语,那小伙计以为李应害怕,好心地拍了拍李应的手臂安慰道:
“客官不要害怕,这个铺子背后就是咱们王爷,小……日本人也得给王爷几分薄面,不会到这里来闹事儿。”
李应感谢地点点头,感谢了小伙计后,拎着药离开了药铺,这一下,李应不知道该去什么 地方打听松井的信息了。
走到无人处,李应顺手将这副药扔进了下水沟中,同时心里也做了一个决定,既然没有办法利用抗联的渠道获取松井的消息,那自己就用最笨的办法,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打探。
关东军司令部,宪兵队、日本新京医院,日本接待重要人物的宾馆或饭店,以及本人开的居酒屋。
这些地方,靠他一个人打探难度相当大,而且只能靠远程监控的办法,甚至不能主动去隐晦地去打探。
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十分敏感,一旦被他们发觉,想要脱身难度极大。自己要是不清楚被人盯住的情况下,弄不好就会让这帮阴损手段倍出的间谍给弄得阴沟里翻船。
正在这时,一阵锣响,几个身着黄马褂,留着长辨,腰间挎着腰刀的“清兵”走了过来,一边走还边呼喊着。
”叛国反臣爱新觉罗.纳信,汉人陆之言,勾结歹人,意图颠覆满洲,今证据确凿,于明日午时街头问斩。悉闻知晓!“
锣响三声,带头之人喊话三遍,活在大清荣光里的清朝重臣们,依然时刻提醒着这些曾经的子民们,他们依然存在,大清国依然可以左右他们的生与死。
恐怕只有活在皇宫里的皇帝陛下,才知道他现在活的和一个升斗小民一样没有尊严,甚至门外的两个忠心耿耿的卫兵,都不能拦住日本士兵哪怕一个呼息的时间。
李应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那些略带表演性质的穿着与警示。脑袋回响的却是他们刚才的话。
陆之言不用说,那爱新觉罗,纳信,极有可能是孙掌柜的化名。无论如何,自己明天需要见识一下,必要的情况下,自己或许将他二人救出来。
一为往日情义,二为打探一些消息,最好能够联系上当地的抗联主要成员,请求他们配合,有他们的配合,更容易找松井石根的踪迹。
至于为什么不通过昨天那两个抗联战士与抗联建立联系,一是他们级别太低,不一定能见到抗联的高层。二是那两个人不可能带他到抗联的大本营,不经过甄别的陌生人随便 都能进入抗联的大本营,那抗联也不可能与日本人战斗这么多年。
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住,次日清晨,李应起了个大早,早早地就来到了要斩首二人的法场前。
如果需要劫法场,他需要提前观察好进退路线,不像以前,愣头愣脑地杀过去。然后一鼓作气杀出来。
这次他需要带人,而且是两个可能行动都困难的人。
在远处观察好进退路线后,又在关键点做了一些手脚,若是有麻烦,这些小玩意或许可以助他更顺利地逃跑。
十点左右,两辆囚车沿着古老街道,缓缓地向法场走来,两辆囚车上分别拉着孙掌柜和陆之言,两个人的形象很糟糕,孙掌柜被囚车卡住手和头颅,依靠着这两个着力点。才使整个人悬于半空而站立不倒。
陆之言更惨,一只手臂被齐肩斩断,另一只手掌五指尽失,光着的上身全部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开路的黄马褂在不停地宣传着两个人的罪行。路边围观的人神情麻木,没有想象中的扔些烂菜叶,石头,也没有为这些抗战的勇士哭泣,求情。
孙掌柜双目紧闭,不发一言,陆之言正好相反,不停地大笑着,看着围观的百姓,单手在囚车上做出作揖的姿势,大声笑着说道:
”诸位同胞,兄弟先走一步了,咱们来生再见,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