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肯定没什么好事,要么就是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厮混。”
“对,我听说秀楼好些姑娘最近都遭了迷辱,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指不定就是这家伙所为。”
“湘语楼主正为此头疼呢。”
余越与他们是同窗,小时候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只不过,这个余越从小到大都是偷鸡摸狗,好吃懒做,不干好事。
他父亲瘫痪在床,无法行动,母亲有些呆痴。
按理说,在这种环境与家庭下的人,应该十分成熟,具备担当。
可这余越,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负担。
不管重病父母,并且滥用朝廷对于重病残缺百姓的救济银钱。
他们以前也接济,送过不少银两。
这家伙,他们给的多用的多,半点不花在父母治病上面。
其实他母亲的病,不是大病,若能每个月有药物控制,就与正常人无异。
有朝廷救济钱,若这家伙再做份差事。
去医馆抓药的银钱绝对足够。
余叔叔虽然无法下床,但他手艺还在。
平时会编制些竹篮,竹篓,补贴家用不是问题。
以前他们帮老人家卖竹篮所得的银两,都会被这混蛋给偷用掉。
后来老人家抑郁心疾,去世了。
他母亲也应没人照料,凄惨无比,当邻居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屋子里面狼藉一片,老人家全身脏兮兮。
很难想象,人真的很难想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今这般耀武扬威,还不是托了妹妹的福。”
几年前,河神选亲,看中了他表姐。
表姐家也没有什么亲人,出嫁的时候,只能选他为娘家人。
再加上这小子溜须拍马有一套,很得河神受用,赏赐不少钱。
于是乎三天两头,这小子往河神庙跑,净认识些不是东西的人。
“也真不知道,这种下三滥的人都能活的这么肆意,而大多数努力生存,负有担当的人,却活的那么艰苦,哎。”
众人也只能感叹,一个个对那家伙都极其不屑。
南方水泽之地,一直有祭河神、山神的习俗传统,五年一次,十年一次。
一统后,河妖被收服,恶妖被斩杀,废除这些屠害人命的陈规陋习。
而河妖也不敢那么放肆。
只不过到了年纪,又不喜欢水妖,会化作俊俏男子,前来人族之地,寻得良缘。
若双方都同意,河妖也会如同人族一般下聘礼,八抬大轿,风风光光迎娶。
所以这个河神娶亲,不是当年的河神献祭。
此些年,随着城隍庙土地庙统一规划,河妖不在如同以前那般,是令人恐惧的存在。
河神去除了可怕的面纱,化身成为守护百姓的神氐。
护佑百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正是因为如此,凡人依旧对河神感到敬畏,
河神娶亲,逐渐成为百姓们争相庆祝的日子。
甚至到了时间,百姓家家户户都会挂上红灯笼,红窗花,点上红蜡烛,敲锣打鼓庆贺。
而河神也会给百姓降下恩泽。
若是得了福泽,凡人能够百病驱除,身体健康。
上楼的余越大步昂扬,很是得意,他推开一扇门后,脸上又立马变得诌媚,弓腰讨好之色。
房间内有三人存在。
皆是华服玉袍,极为灿烂,一身绸缎,色泽湛湛,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在他们周围,还有些位从,眸光冷厉,负责守卫。
他们围在一起喝酒,眼角微光斜视,见余越进来:“把门带上。”
“是是。”
余越笑脸嘻嘻,回头将门关好后,哈里哈气的走到三人面前。
“事情办妥了吗?”
三人懒都懒得看他,自顾喝酒,并开口发问。
余越急忙点头回答:“几位少爷,事情好了。”
“嗯,还算不错。有赏。”
周围黑衣护卫掏出一小袋银子,丢在地上,发出哐当的样子。
余越急忙爬过去捡起来,笑容更加诌谄了,看着银两都乐起来了。
往常只有小半袋子,这可是满袋子,至少三十两起步:“少爷,今天的赏钱有些多呀。”
“哼,那是,不看看我们谁来了。”
余越抬头看去,桌上坐了三位金袍少爷,但有一位坐在最上座,其他两人都是在他左右边。
两人对其明显极为恭敬,其中就包括赏钱的少爷。
那人眼眸惊人,身姿魁威,气势惊人。
“小的眼拙,这位少爷是……”
“不该问的就别问。”赏钱少爷打断他。
“是是是。”
余越急忙趴在地上,老老实实低头叩首,不敢直视。
三人紧接着不断在交流。
“立少,你觉得那些姑娘怎么样?”
“一般般。”
位居中央的锦袍青年发声。
“一般?”两人对视一眼。
“你们选的那些人,没滋没味。”
“那……立少觉得谁可以?”
“湘语。”锦袍立少发声。
“还,还要湘语……”余越一听后,发出声音。
“你怎么还在着。”赏钱少爷不悦:“湘语有点棘手,不是你能接,会有人去办。”
余越一愕。
“少爷,你何必一定就要得到这个湘语楼主呢,她可有点不简单,不是咱们之前玩的那些。”
“这话是你该问的吗!”那少爷猛然拍桌而起。
“真以为赏给你俩银子,你以为就能与我们平起平坐!竟敢质问我等。”
“小人,小人不能。”
噗通一声,吓得跪下。
“算了,跟他计较什么。”旁边少爷劝道。
赏钱少爷消了气,坐下后,一脚踹过去:“哼,你这个下人懂得什么。
余越爬过来,脑袋贴在地上,不敢有丝毫话语。
余越心中有些不舒服。
因为以前在他落魄时,这位湘语楼主,对他设施过一碗粥。
当时,他真感觉她如仙女一般。
怕他呛着,还用手帕为他擦拭,让他不要急。
那块手帕他一直偷偷收藏至今。
“立少,湘语恐怕不好弄啊,她似乎有些修行背景,不是和与木兄之前玩的那些凡人女子。”
“因为此处为半风月之处,即便发现了问题,到时候散出些银两。”
“你情我愿,也没什么麻烦。”
“可湘语还有其他几个女子,都有术法在身,恐怕背后有点不凡。”
“真闹大了,对付凡人女子那套,可能不会管用。”
中央锦袍青年饮了一杯酒,眼中闪过戏谑与恶气。
“那些勾勾手指就能过来的女人,全是顺毛猫,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个女人她居然对我的追求置之不理,对我不屑一顾。”
“只有体验这种女人,才有快感。”
“待她清醒后,看到我在她身上时,那种自尊尽碎的那种崩塌感。”
“而那种眼神,才是我想看到的,才能令我快乐!”
其中一人听了他这么说话,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样。
“对呀,普通的女人都玩腻了。前两天的那几个,也就那样。”他嘴角一笑:“不如,体验一下修行之女在塌上,是何等姿态?”
“平时他们在人前冰清玉洁,如雪山圣莲,只是不知晓在房中,身体会不会很有滋味。”
赏钱少爷见余越表情有些不对劲,嘴角微勾。
“怎么,你对她有想法。”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若你对她有想法,我们几个玩腻了后,给你也尝尝味道。”
“每次来这里,都能看见你的眼光在她身上瞟动。”
听闻此话,余越更是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在身边听着发呆,两位少爷见他在这里,十分不舒服,挥挥手。
“下去吧下去吧,你一个下人,哪懂敖哥的心思。”
“谢三位公子。”余越脸上诌媚,转身之后,脸色大变,双拳紧捏。
对,他确实爱慕湘语,但那种爱慕是不敢接近,认为自己配不上的爱慕,在自己心中神圣般的存在。
可如今,却要被这些人给……
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愤懑。
余越并没有走远,而是守在门前。
不一会儿,六个黑衣护卫出来了,他们直奔湘语房间方向而去。
“几位,我想与神仙同去,看看几位如何大显身手,见识见识神仙之法,也让小的能够和朋友们吹嘘,咱也是见过神仙的人。”
不得不说,余越投机奉承还是有一定功力,几人被他吹的有些舒服。
越是开口道。
“别添乱,否则我们不会客气。若是坏了事,少爷们也不会放你你。”
“是是是,小人一定规规矩矩。”余越笑嘻嘻。
几个腾挪,来到湘语房间。
“有小型防法。”
“小型防法是什么?”余越问出。
“是一种类似与禁制法术,相当于削弱版结界,消耗材料与效用都要小和少很多。能够起到很好警示与防御。”
“你和他解释那么多做什么,他又听不懂。”
说完,黑衣护卫,贴上一张蓝纹白符。
紧接着房间内的法术罩,如同雪遇到了火,高温水一般,直接融化。
他们准备好了特殊香薰,微微往房间内催动。
“怎么回事,哪来了这么浓郁的味道。”
“有些不对……我头好运,筋脉软疲,无法凝聚灵气……”
他们肯定是有备而来,这香可不是寻常物。
是千年老灵珊与迷香妖结出的花粉所制。
迷香妖结出花粉时,总有许多妖兽在其身边瘫软围绕,即便是同级别妖物都不例外。
灵珊水族中一种极为稀有的灵物,坚硬无比,百年才长一寸。
若将此物炼制成法宝,效用非凡。
在对战中,若是被其击中,对方法宝,会造成灵能运转不畅、刹那停滞。
这一个作用就很可怕。
一旦双方使用操控法宝攻击,被其撞击。
若没有防备之下,对方法宝没了神力供应,直接掉落在地。
而对方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甚至被直接斩杀。
这是一件相当惊人的炼器材料。
但很可惜的是,只有一尺千年灵珊瑚制作成的法器,才能有这种效果,短一丁点都不行。
偏偏最为关键的是,灵珊往往等不到千年,就会因为外在原因掉落脱节。
据说,这是一种极为胆小敏感的灵植,一旦受到惊吓,就会脱节逃跑。
所以,千年灵珊,很难找到。
这也许就是天道的公平,守恒法则,给与了逆天的效果,却有限制。
不过呢,脱节的灵珊,可以用来入药,炼制灵丹。
有着隔绝体内纵横乱气的效果。
磨成粉末,有着令人灵脉一定时间内软化的作用,与迷香妖的迷香,针对修行者简直是绝配。
“走!”
五人进门,一进门后,察觉到几人的气息,正前方三张黄符快速燃烧,并发出刺目光芒。
烧到小半时,直接被五人摘掉。
这是一种干扰与预警符箓,本身没有任何攻击效果。
检测到特殊气息闯进来后,会自动燃放。
发出光华,也是提醒。
只可惜,湘语已经晕了过去,提示也没用。
湘语实力不错,也可能量不多的缘故,并没有完全晕过去。
她睫毛纤长,肌肤吹弹可破,迷迷糊糊看着余越,似乎有些熟悉。湘语向他艰难的伸出的白皙的手。
“你……”
看着昏昏沉迷的湘语,余越心中悸动,那股已经凉透了的血,不知怎么热了起来。
那已经软瘫的骨头,又硬了起来。
余越一瞬间,也想伸出手,抓住她,并带她走。
但这仅仅是刹那的想法。
“我!”他心中闪过念头,是否阻止他们!但一眨眼后,他伸出的手又放下来了。
几人扛起几个女子便走,只留下余越一人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行走。
来到一处厢房,余越像是挣扎了许久,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放弃现在的生活。”
“吴狂哥,你看余越和那些家伙鬼鬼祟祟。”
吴狂几人喝完后,上楼去窗台吹吹风,看看风景。
结果便目睹了一些人闪烁过去。
“走走走,咱们去看看。”
吴狂几人闻到空中味道不对劲后,有人想推开房门,结果发现推不开。
吴狂直接动用符箓,强行破开门。
破门后,他们抬头一看,上面居然贴了一张白符:“不对劲,哪有故意封住房门的道理,掩耳盗铃!”
“怎么回事,湘语楼主呢!”
“应该是出了问题,定然和余越有关,去找他!”
“麻蛋,居然将主意打到湘语楼主身上了!”
他们经常前来,湘语身为楼主。
有时候会过来坐坐,倒也聊得投机,还曾一起喝过酒,交流过术法,算得上是朋友。
“狂哥,你看余越那小子,失魂落魄。”
几人追上去逮住一逼问,脸都黑了,又惊又怒!“走,杀上去!”
将余越丢一边,这种简直是烂人。
吴狂他们齐齐冲往楼上贵宾房。
“那里!”一人指着大叫,那里有几人守在门口,正是之前看到闪过的人影。
“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护卫,将他们拦住。
“让开。”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放肆。”
“动手!”
双方直接开战,他们的实力都不低,吴狂是地阶中期,其他人也是六七品修武。
黑衣护卫也很强,并且法力充足,还以符箓等手段针对。
“该死!”一交手,吴狂等人就陷入下风。
武修打群战,擅持久,可单打独斗一般不是仙修对手。
吴狂他们来吃饭喝酒,本身就没脱了铠甲,放下了武器,法宝纳囊,以及符令,根本打不过。
“快去喊兄弟们来!”
吴狂爆发,冲击力惊人,撞飞两人,为一人争取了时间,那人直接抓住机会往下面跑去。
正在喝酒的殷雄听到这话后,酒一下就醒了。
“什么,还本将军眼皮子底下,居然还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兄弟们,跟我上去拿人。”
“走!”
二三十人,气势汹汹杀上楼,等他们上去时,发现五六个兄弟已经躺在了楼道口。
只有吴狂两人在艰难支撑。
“我艹!”
一人冲上去,直接猛踹一脚,将一个黑衣护卫踹飞,砸在门框上。
急忙将吴狂拉起来。
吴狂也是十分凄惨,全身上下崩开,血流不止,靠着一股意志力坚持。
“麻的,这些人下手还真恨!”
“上,给他们一个教训!”
“怎么办!”
七八名护卫也头疼,开始居然跑掉了一个。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们可知道,若是这件事出了岔子,他们必死无疑。
七八人怎么拦得住殷雄他们,直接被打趴下。
“该死,居然还用符箓,隔绝了里外的声音!”有兵士撞门,没有丝毫反应,反而被震得气血翻涌。
“一起上,破了这门!”
“轰!”
一声剧烈声音,楼阁晃动,地动山摇般。
房梁之上的粉末,不断坠落下来,点点滴滴。
“怎么了,怎么了,有妖兽攻城吗!还是发生地震了。”
秀楼的客人们,一个个不知所以。
“麻的,你们这群狗玩意儿,衣冠楚楚,净不做人事!”殷雄等人攻破房门后,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房间一共有五个女子,她们都被绑住了四肢,如同在牢房所见的犯人一般,立在房间中央。
还有两个仰躺在大床上,手脚也被四根锁链锁住,拉扯撑开。
一眼看去,房间内各种各样的道具,应接不暇。
三人刚刚锁完最后的湘语,正在脱女子衣服,衣衫半褪。
看着满房子东西,这要是折腾下去,别说凡人,修真者一样够呛。
“立立少。”两人显然有些慌张。
中年锦袍少爷冷眉横指,开口呵斥:“你们是谁,滚出去!”
他正在扶着被锁住的湘语,正准备褪衣,结果这些人便闯了进来,可想而知多愤怒。
“麻的,你别给劳资面前拽,赶紧滚,要不然,今天拔了你的皮。”
殷雄是什么人,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
他直接朝湘语过去,直接斩断锁链。
“找死!”立少直接怒了,张口暴吼,恐怖吟音传来,震得众人一阵失神。他一爪朝殷雄脑袋上抓来,灵力滚动,穿金裂石,阴风滚滚。
殷雄反应过来猛退,摸着脖子上淡淡的血痕,直接怒了。
“给你活路,你不要,偏偏找死!”
殷雄爆发了,恐怖滔天,火尖枪神光大作,炽炎横空,像是火山喷发一般。
“啊!”
锦袍立少腰部被砸,直接弯曲,凄惨喷血。
他有些手段,尤其是刚刚那一声大吼,震慑了众人,险些令殷雄都着道,在近距离下,被他挠了一丝血。
可惜,殷雄其实一般人,怒火滔天,恐怖的气息,震得秀楼都要炸开。
锦袍立少被打翻在地,殷雄一枪朝他颈脖扎去。
“啊!”
鲜血飙射,殷雄抓住的颈椎猛然一拉,刺啦,一条晶莹剔透的白色长软物,被殷雄拉出。
“啊啊啊!”
立少发出无比惨烈的叫声,他整个人蜷缩在一团,不断抽搐,脊椎喷涌鲜血,散发惊人之性。
他的面色狰狞,疯狂痉挛,随后整个个人便躺在地上不在动弹。
紧接着,他的身体快速变化,一条浅白色妖兽的巨大身躯,堆积盘蜷在房间。
“这……”
众人看着浅白色的身躯,鳞片,幽幽
“呵,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条白蛇精。”
甲士刚说完话后,便看到他白色妖兽凶狞而雄昂的妖首,目光一睁,愕然变色。
“这是!”
所有人都惊呆了,当他们看到淡泽白蛇,生有狰角时,一个个都停止呼吸了。
“惹大祸,惹大祸了,龙王太子,龙王太子的龙筋被抽了!你们惹大祸了!”
剩下的两个少爷大叫,他们双脸煞白,神情恐惧。
由于太过激动,他们脸上变化,竟然出现了本体特征。
一是凌鱼。
一是水鹿妖,体有夫诸之淡血。
它们真是慌了,是它们将蛟太子约出来,如今居然死了!
感觉天都要塌了。
“这,这居然是龙太子!怎么办?”
他们集体望向殷雄。
殷雄神情略有波动,可却神色如常:“怕什么,蛟龙太子胡作非为,杀了他,乃是……替天行道!如此行径,即便扒了它的筋也不为过。”
说着,殷雄从容不迫将炽炎火尖枪,从淡泽白龙后颈拔下。
“走。”殷雄等人带着湘语与其他四个女子直接离开。
下面客人望着气势汹汹的殷雄等人都不敢拦。
而后,纷纷上楼,但看到房间一幕后,顿时炸锅了。
“完了,完了……”
哗啦~哗啦!
哗啦,荡!
“怎么回事,怎么好大的水声呀。”百姓半夜被古怪的声音吵醒。
接下来,他看到外面的一幕后,便愕然失色。
“大家别睡了,别睡,发大洪水了!”
东阳郡百姓连夜敲锣打鼓,打着火把与灯笼。
“发大洪水了!”
全城百姓纷纷从床榻上爬起,直接沸腾。
这一刻衙州郡治城惊天动地,火光冲天,镇妖司、郡守府、郡尉府等等来往官吏众多。
许多官吏在街上维持治安,一面混乱。
“我的天,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水!”许多百姓登上城头后,惊愕看着前方。
夜色很黑,天只有微微亮。
在淡薄的月光下,城外一片白光闪闪,润风吹面。
只要是个人,眼睛没瞎,都能看到城外涛涛江水,翻滚咆哮。
“这,这是什么情况!”有的人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搓自己的眼睛,眼珠瞪大。
距大隋一统天下之后,他们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大水淹城的感觉了。
“怎么回事,周围没有下大雨呀,就算有大雨,河神河伯也会牵引……”
朝霞东来,映射在河面之上。
一位华服中年男子立足与波涛之上,任凭涛浪冲天。
他身材魁梧,玉面堂堂,只不过额头长有狞角,晶莹璀璨,宛若水晶做的一般。
在他身后,有虾兵蟹将,六千水卒,也有许多强大妖修,妖气翻卷,恐怖骇人。
巨浪拍打在龙川关隘之上。
阵符闪烁,将巨浪压下,令其无法暴涨。
“淡泽湖龙王,莫要冲动啊,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乃大隋亲自册封的水君,若是因为此事犯错,怕是免不了斩妖台上一遭。”
关隘之上,有一中年将军大喊,声音如雷,冲天而起。
“龙王,有事好商量,一旦百姓出现问题,你我都要问责。”
“龙川将军,今日我即便是要被押赴斩妖台,也要询问,你是否要包庇你儿。”穿着华服,踏浪的中年男人大叫。
此言一出,立于关隘之上的中年将军有些说不出话。
甚至面色难看,不知如何去回。
“你的儿子便是儿子,我敖威的儿子便不是儿子了!”
声如洪钟,惊涛炸浪,龙吟吼动,令人脸色发白。
“龙王,你可知道龙太子在东阳郡所作所为,他与两妖迷惑民女,进行凌辱!”
“按照大隋律令,此为重罪!”龙川守将声音赫赫,正气凛然。
“我儿阻拿罪妖,拯救百姓,有何不何!”
“你儿子,有何命令,又有何职责在身,能擅动我儿!”
“你儿罪孽深重,我儿身为少将军,一腔为民,如何不能擒他!”
“我儿无错!”
“我儿有罪,但罪不至死!”
“你儿虽行使正道,但有何权利,有何旨意能够直接擅杀我儿!”
“不错,吾儿敖立确实犯法,但只有大隋律法,只有郡守、自有州试刑尉府去拿他,只有刑部、镇妖司去拿他,去裁断、判法。什么时候能轮到你龙川将军之子处以私刑。”
“你儿身为少将军,不但不加以克制,却知法犯法,眼里还有没有大隋律法!”
“殷风,今日你不给出一个交代,老龙纵然犯下大错,也要水淹龙川关隘,衙州!”
水族乘风破浪,踏水凌立,恐怖涛浪,不断冲击关隘,天地阴云笼罩,雷电交鸣。
殷风心中苦啊。
众多守将也很紧张,倒不是他们打不过淡泽水族。
他们众多术法,道术、武技、阵纹等等宝物都能死死克制水卒。
可关键是这战……
“今日老龙不见得能够奈何尔等,但我会请千岛龙王,为我做主!”
最为关键的问题来了,淡泽蛟龙属于千岛湖龙王下属,淡泽紧挨千岛,水域连接。
千岛龙王,是属于湖龙!
其实力恐怖滔天,麾下天阶妖修数量众多,大妖如云。
虽说千岛湖远未到洞庭太湖那种极致量级,但也绝对不可小觑。
千岛龙王,可不是淡泽龙王这种小角色,统治近万里湖泊水域,实力滔天,在吴越境地都极其可怕的存在。
其实并不一定湖龙统治的水域就比江辽阔。
就比如临安西湖,虽然叫湖,但只是因为符合高低地形成的面积水域。
实际上水域并不大。
湖是较大面积的静止水面,而江河是流动的水道,流量较大的叫江,流量小的叫河。
井、谭、溪、泉等也差不多是这个概念。
也有一些湖龙领域不如江龙。
一般而言来说,湖龙所处水域都要大过某一段江流域。
比如这位淡泽龙王,其实量级只有河龙级别,一千来里统治范围,天阶初期。
龙川守将凭借一身法术,与各种针对水族的阵术法门,符箓宝物,足以根本不怕他。
可是,在气势上,他们这边明显不如水族龙王。
但问题是,他背靠千岛龙王,这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就是自己理亏。
对。
龙王儿子确实是犯法了不错。
你少将军捉拿没什么问题,维持正义,职责所在,无论放到郡府,镇妖司,刑部,吴越州府,所有人都会夸奖你,做得好。
值得嘉奖,功绩所在。
但错就错在不能把他杀了。
现在,有理,变成理亏的一方。
维持正义,变成草菅人命,故意杀害,私自处刑的罪名了。
殷风自然知道,但你让他交出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做到!
自己儿子虽然是过激,但并没有做错!
“敖威,你莫要执迷不悟!屠害生灵。”
“殷风,你莫要执迷不悟!包庇罪孽。”
双方都陷入了僵局之中。
水族与将士,也是气势汹汹,准备随时开战。
“殷风,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怕,我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镇妖司斩妖台,今日不讨个公道,我不惧。”
“而你呢,你今日不交出你儿子,所带来的后果,你心中想必自有思量!”
“敖威,哼,你也别威胁我,我何曾是怕事之人。若造成百姓伤亡,你也逃不了一死!”
双方从日出,一直僵持到日中。
烈日炎炎。
殷府。
“大哥,出大事了!”吴狂带着一众人等急忙找到殷雄,将事情说与他听。
“敖威好生猖狂!居然如此威胁!”殷雄整个人都炸起。
“谁说不是,一直在关隘前对峙,我估摸这也快到极限了。”
吴狂等人继续道:“若是那老龙真的发疯,这衙州几千万百姓可就遭殃了。”
众人脸色难看。
“龙川关隘出了问题,百姓出现问题,父亲与众多兵营兄弟岂不是……”
殷雄是莽,但他不傻,自然能够知晓,若这衙州百姓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出了问题,龙川所有守将与兵士都得上刑台。
他父亲也难辞其咎。
不仅如此,还要祸及百姓。
一想到如此,殷雄便是浑身怒火。
他紧闭双眼,随后又睁开,又紧闭,有一次睁开。
“你替我去黄山,送封书信。”
殷雄来不及准备什么宝物,直接写了封信。
写的时候,停了又停:“就说……京都我可能去不了,我没法……我没法和他们去了。”
吴狂拿了书信便快马加鞭而去。
黄山。
云星河在县衙等了又等,等了又等,从上午等了几个时辰,一直没人。
发出的传讯符,也没反应。
“这家伙,搞什么,不守时可不是好习惯呀。”
“兴许是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云星河在抖脚,顺便体验灵月的最新技法。
一匹鳞马,四蹄踏风而来。
“有人从龙川而来,要见我,不是殷雄?”
来人正是吴狂。
“云候,我家少将军将这封信交给您。”
云星河拆开信了一看,被笑逗了:“这家伙还有这么文绉绉,行文这般酥麻的时候?”
“看不出。”灵月也表示看不出。
“咦,不对劲啊,按理说这小子之前整天缠着我,巴不得我直接启程,飞到西京,这会儿他不去?”
云星河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有点不符合殷雄的风格。
况且,他忽悠上乌濠飞一起,怎么可能不去。
“你家少将军,是看上哪家姑娘,准备私奔还是咋地。”云星河调笑。
“云候,不是,不是,是出大事了。”
“出大事?”
吴狂带着哭腔,将事情过往说了出来。
说完后,云星河就变色了,直接把信一甩:“发生这种事情,怎么现在才来!”
吴狂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灵月出来提他解围:“按照殷少将军的性格,他多半不会拉下脸面。”
“死要面子活受罪!有什么好脸面不脸面。”
云星河简直要气晕。
气归气,他也能够理解。
大概就是自己失手杀人了,过错在己。
结果自己还要找人来?这岂不是仗势欺人,与那些邪魔恶霸又有什么分别。
这在嫉恶如仇,正义凛然,又好面子的殷雄看来,岂不是无比难受。
“赶紧带路,别傻站着了!”
“是是是。”
才出城后,云星河觉得黑鳞马的速度太慢:“我先行,你们随后赶来!”
云星河唤出凌云白马,四蹄生霜,洒落一层层晶莹,飘下雪花,直接化作一抹白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瞬消失在自己眼中。
在接着,他们便看到天空之中,云端之上,有一匹白色天马,在疾驰,于天边霞尖飞舞。
黄山与衙州并不远,两者接壤。
而龙川又处于两者之间。
其实从新安郡郡治出发,甚至比从东阳郡郡治出发,还要近几十里。
只不过云星河是从黄山城出发,黄山城在郡治北一些。
但其实也就两百里而已。
很快,云星河便出了新安郡地界,直奔东阳郡。
临近之时,远远望去,好几百里外,东边很远处确实有大水轰鸣。
一望无际全是大水,只不过被关隘阻拦着。
看着连绵大水,想起了当时在武东郡的时候,这比武东郡的时候差远了。
湜河龙王统领好几万水卒,连绵两三千里,本身更是天阶中期大蛟。
手底下也有个天阶初期的金鲤王,但没有加入当时的围城之战,湜河龙王死了后,还有点不安分。
其实处理这局面,云星河熟呀。
云星河继续骑马而行。
凌云白马发挥到极致的速度,法力并没有完全消耗,还在云空中飞行。
慢慢接近,云星河从上往下看。
才看到众多水族与龙川将是对峙。
甚至已经开始交手起来,关壁之上符文震天,将漫天扑来的水浪定住。
淡泽龙王,虽然号称是湖龙,但统治范围小的可怜,估计只有一千里起步,水族也只有六七千。属于千岛湖边的小湖。
谁也没有发现天空中的一幕,忽然云星河的目光死死盯住龙川关防。
虽距离很远,但天空中的视线没有阻碍,何其清晰,他的双目爆放怒气。
下方洪水澎湃,水卒立于江面。
都在运转法力,冲击城墙,使得关隘与城内发生了大地震般。
关隘百姓与衙州百姓全都脸色苍白。
他们极为惊恐。
郡守府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无论怎么说,龙王都不肯退去,否则就要千万百姓陪葬。
而殷风也坚决不肯交出自己的儿子。
他官职虽在殷风之上,可殷风乃关隘将军,与他同级,他无权命令。
郡守也很慌,出了问题,不仅是龙川守将,他也要完。
在郡官吏与百姓都恐慌时,一人走了出来。
“都停手!”
“淡泽龙王,不错,你儿子是我杀的,龙筋也是我拔的。”
殷雄站立在龙川关城头,迎面正对着狂风大浪,漫天大滔。
无尽的涛水,劈击城墙,殷雄面色决绝:“此事,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休要为难我父与身后千万百姓。”
“我之事,不需要他人为我付出代价!”
“哼,漂亮话谁都会说,我儿已死,说什么都是枉言。”
殷雄对着他大喝:“我不就是杀了敖立么,今日,我一命换一命!”
说完,他竟冲天而起,手持长枪,神能无尽,毫不犹豫扎向自己。
“少将军,不要!”
众将士惊恐。
“雄儿,不要!”看到如此一幕,殷风失声裂肺怒吼。
他自然知晓殷雄是怕连累自己,可做父亲的,又怎可能会担心连累。
若父亲不能为子女遮风挡雨,那又有什么资格做父亲呢。
事情发生太快,炽盛神光惊射,灵能席卷,令海浪翻滚。
恐怖的灵能直接将他自己的躯体炸烂,鲜血横洒。
刺目红光过后,殷风抬头,血滴如雨,滴在他的脸上,望着残体坠落,殷风怒吼,声音震虎。
水族等人也楞了,满脸呆滞:“龙王,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