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出现在营门的瞬间,六百弩手齐射,尽管黑灯瞎火有失准头,但第一波箭雨下来,还是当场射杀了十几个黑骑,另有十几个黑骑受伤。
弩弓射程远胜于马弓,尽管黑骑阵型并未被打乱,但想要反击,就必须推进到射程内,而黑骑推进的时间,弩手已经重新装填好了弩箭,又是一波箭雨袭来。
由于距离变近,黑骑的伤亡率明显提升了一个层次,足足撂下五十多个黑骑。
而同一时间,黑骑也做出了反击。
由于陈斯部将士都是仓促迎战,弩手身边没有大盾保护,面对黑骑宣泄而来的箭雨,人数瞬间被腰斩一半。
剩下的弩手,只能第一时间后撤。但黑骑就算再笨重,也终究是骑兵,岂能是弩手靠两条腿就可以甩开?
在黑骑的追击下,剩下的弩手也被屠杀殆尽。
连续失去了轻骑兵和弩手,此战结局已经注定,剩下的步卒,面对黑骑,不过是一面倒的屠杀罢了。
尽管步槊可破甲,但毕竟没有马槊长,贸然近身交战,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但陈斯不能退,一旦丢失营地,北溪县守军必然长驱直入,杀进大狄腹地,四处游击作战!
即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稳住阵线!
此时,陈斯手里满打满算还有三千步卒,至少还需拖住一个时辰,前锋大营的轻骑才能赶过来。
“传我命令,派三百将士,阻击黑骑!”
与其说是阻击,倒不如说是拿三百条命去试探,摸清楚黑骑到底还有多少箭矢。随着那三百悍不畏死的将士冲向黑骑,不出所料,黑骑依旧以箭矢还击。
陆陆续续,目测有十几个将士,手持火把冲到黑骑马下,尽管转眼就被马槊刺死,但陈斯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黑骑的箭矢,已经所剩无几,否则区区三百将士,不可能有人冲到黑骑马下。
陈斯不再迟疑,当即唤来夜枭,低声质问:“我交代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夜枭抱拳,嗓音铿锵:“不敢怠慢,但夜间捕狼,极为困难,只抓住三头。”
自从得知黑骑来袭,陈斯就已经知道,凭自己手里这点人手,绝不可能挡住黑骑,故而第一时间派出夜枭,以最快的速度,捕获周围游荡的野狼。
虽然距离陈斯要求的十头,相差很远,但眼下形势紧急,陈斯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放!”
陈斯一声令下,夜枭当即松开野狼身上的绳索,在夜枭的驱赶下,三头野狼朝着黑骑直奔而去。
赵玉龙早已听见了狼叫,眉头瞬间皱起,一双眼睛来回扫视,搜寻着野狼的踪迹,当发现那三团黑影的时候,野狼距离黑骑,已不足二百步!
赵玉龙不敢有半点迟疑,抬起马槊,一指野狼奔来的方向:“速速将那三只野狼射杀!”
麾下黑骑同一时间朝着野狼射击,但由于野狼的速度太快,而且身形修长,再加上夜幕的保护,极难射中。
而且经过之前的消耗,不少黑骑的箭矢已经用光了,直到野狼冲到距离不足百步远的时候,黑骑才射杀了其中两只。
剩下的最后一只野狼,终究还是冲进了黑骑胯下,沿着马腹下方的缝隙逃窜。
黑骑战马虽然经过严苛的训练,但却并没有应付野兽的经验,而且由于黑骑队形密集,且行动缓慢,仅仅是一只野狼,就引发了灾难性的混乱。
凡是野狼跑过的位置,战马皆是受惊,一时间阵型大乱。
趁着黑骑混乱之际,陈斯果断下令,所有将士全部进攻。
两千七百步卒,对上数量相差无几的黑骑,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但步卒早已经丢掉火把,强行与黑骑混作一团,如此乱战,黑骑的优势被一再削弱。
见黑骑已经方寸大乱,夜枭眼神不由一亮,转身冲陈斯抱拳行礼,尽是佩服:“不愧是将军!连北溪县最精锐的黑骑,都如此不堪一击!”
尽管战术成功了,但陈斯却没有半点放松。
听到夜枭用“不堪一击”这种词,来形容黑骑,陈斯的脸色顿时极为难看。
“不堪一击?!”
“我麾下五千将士,今晚全都要葬送在这,只不过换了黑骑几百伤亡,争取一个时辰的求援时机。”
“若连这等强敌都不堪一击,我大狄将士,连十比一的战损都做不到,岂不皆是酒囊饭袋,散兵游勇?你怎敢如此侮辱,浴血奋战,为国捐躯的将士们!”
面对罕见发怒的陈斯,夜枭脸色尽是自惭形秽,连忙低头:“战场最忌大意轻敌,属下该死。”
陈斯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怒意,盯着远处惨烈厮杀的战场,语气无比笃定:“若援军无法及时赶到,不止这五千将士尽墨,后方大军也必遭冲击!”
黑骑与陈斯麾下将士厮杀之际,天机营卫士已经在宁虎的率领下,悄然穿过了边境。
黑骑的价值,不只是攻陷陈斯大营,击穿边境,更是为了吸引注意力,掩护天机营卫士渗透后方。
同一时间,徐墨与麾下两千轻骑,正在奋力抵挡北狄援军。
北溪轻骑,且战且退,而后方追击的北狄骑兵,正是雄鹰旅!
之前两战,雄鹰旅折损超过两千人,按说战斗力应该已经大打折扣,但事实却恰恰相反。雄鹰旅的编制为八千人,随着后续部队赶到,重新补充,雄鹰旅的人数不降反增,五千变六千。
雄鹰旅统领马蒙,死死踩着马镫,屁股已经完全离开了马鞍,左手持弓,右手不断从马鞍右侧的箭筒里抽箭。几乎是一支接着一支的射击,频率极快不说,准头也相当惊人,平均三四箭就能命中一个北溪轻骑。
“杀!一个不留!”
马蒙一边追杀着北溪轻骑,一边大吼着。
北溪轻骑也在奋力还击,但无论马术还是坐骑,甚至连箭术,这支短时间内组建而成的轻骑兵,都无法与雄鹰旅这种百战精锐相提并论。这场阻击战,简直就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