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你舅舅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为了种地,他怎么会把林子烧了?你才没有良心,虽然是你外婆把你接回来的,但你这么些年吃穿,哪样不是我和你舅舅供的!”赵梅怒斥。
萧岩气笑了。
这对夫妇不克扣他吃的穿的都好了,还说养他?
他不和他们理论这个,只讲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懂不懂?到处都刷着标语,你们不认识字,村里年年清明前后都来宣传,你们总该听得懂吧?”
前段时间,萧大山在自家土里用打火机焚烧枯草时不慎引发森林火灾,造成过火面积一千多亩,有林面积五百多亩,直接经济损失二十多万元,构成失火罪,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两年,并责令对烧毁的公益林恢复原状,补植复绿。
发生这么大的事,萧岩外婆没扛住,在判决结果下来后就病倒了。
萧大山打电话给萧岩,并不是想让他回来探病,而是知道他这个学期肯定又拿到了奖学金,盯上了他那点儿钱。
五百多亩地要补植复绿,单是买树苗就是一笔巨款,他已经和妻子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掏空了,老太太的金首饰也给了他,但还差着一大截,所以只能把主意打到萧岩身上。
反正他这个外甥挣钱有一手,他们养他这么大,家里有难,他怎么能不出力呢?
所以萧大山和赵梅一合计,就给萧岩打了电话,说是老太太快不行了,把他骗了回来。
萧岩看到外婆为萧大山这事伤心抹泪,眼睛都要哭瞎了,只得将自己的奖学金、助学金以及打工挣的钱一共三千都掏了出来。
虽然仍是杯水车薪,但也没有办法。
萧大山这失火罪,虽是缓刑,但身上始终背了刑罚,所以眼下萧岩提到坐牢,他立即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兔崽子你别以为认识几个字就了不起了!”
说着他拎起手中的锄头就气势汹汹地朝萧岩砸去。
“哎!”李春芳着急,伸手想要去拉人。
萧岩将她护到身后,目光直直地看向萧大山,“你有本事就砸下来,砸下来你就不是缓刑,而是直接去牢里蹲着了。”
听到这话,萧大山高高扬起的锄头愣是没敢落下。
赵梅虽然气恼萧岩,但也不得不伸手去拦住萧大山,她男人可不能再犯事了!
“你、你!”萧大山恨得牙齿痒,却只能放下锄头,“小兔崽子,今天我就暂时放过你!”
萧岩却不看他,而是盯着赵梅讲道:“劝舅妈还是好好看着舅舅,就舅舅这脾气,要是他真进了牢里,只怕未来你们过活都要看我脸色。”
“你!”赵梅咬牙,却意识到萧岩说的这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她男人这期间真的犯了什么事,这一大家子老小,恐怕还真的要萧岩来养。
萧大山气怒不已,“小兔崽子,你这是咒我坐牢啊!”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
赵梅连忙拉住萧大山,用眼神示意他考虑儿子萧权,萧大山这才强行压住火气,一张脸却是气成了猪肝色。
今非昔比,他确实要为儿子考虑打算。
家里本就困难,失火这事一出,简直是雪上加霜。萧岩还有两年毕业,两年后儿子上高中,他们夫妇不一定能掏出学费,到时候萧岩翅膀硬了飞走了,他们上哪儿找人去?所以现在还是要搞好关系。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你妈没了,你看你外婆把你养大,我和你舅舅也没说什么不是?这要换成其他人家,那儿子儿媳可是说不让养就不让养的,老人家哪里还能坚持?”赵梅笑着打圆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萧岩面无表情,没应声。
赵梅神情讪讪,连忙掐了一把萧大山。
萧大山哼了一声,还撇开头,但态度明显软了。
身上背着刑罚的他,终究气短。
李春芳知道儿子和外孙关系僵,只能软弱地从旁抹泪。
萧岩见状,也不想和萧大山夫妇较真,毕竟有他外婆在,他就较不起这个真。
他开口讲道:“既然说是一家人,那就有个一家人的样子。外婆也是你们妈,她年纪大了,这四百是我下个月的生活费,我给了她,这个钱你们就不能动,不然……”
“不动、不动!”赵梅连忙保证。
“妈,我下个星期还要买练习册呢!”萧权扯了扯赵梅的衣摆。
他虽然初一了,但是还没抽条,依旧矮矮胖胖的一团,看着还是个熊孩子的模样。
“什么练习册?我帮你打电话问问你们老师。”萧岩直接出声。
萧权当即瞪了他一眼。
萧岩挑眉,眸光冷冽。
熊孩子皱紧眉头,腮帮气得鼓鼓的,但终究是抿着唇不敢再说话了。
“哎呀,什么糊了!”赵梅突然喊道。
灶房里传来糊味,已经飘到了院子里。
“我煮的饭!”李春芳也急了。
赵梅指责:“妈你煮饭怎么不看着火啊?”
“我煮的。”萧岩出声。
赵梅的表情瞬间僵硬,“我、我看看去。”
欺软怕硬,唯利是图,大概就是这一家人真实的写照。
萧岩觉得疲累,却还是不得不应付。
好在如今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至于接下来萧大山夫妇还要继续筹钱买树苗、上山挖坑植树,这些都不是他能管也不是他管得了的,五一节就三天假期,他得明天赶去坐火车,这样后天才能按时返校。
抛下家里繁杂的一切,5月2号这天,萧岩顺利抵校。
晚上八点,他来N座宿舍楼楼下拿书包。
宋遇接到他的电话,心情简直要飞扬起来,她连忙穿上外套,伸手薅了一下头发,拎起他的书包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门。
盛幼熙忍不住提醒:“女孩子要矜持,淡定淡定。”
“没法淡定!”宋遇回她。
她的心脏简直欢快得要跳出胸腔了好不好!